趙臨川不知道這是第幾次看到溪蘇手臂上的繃帶,但這是第一次提及那枯梅。
溪蘇沒有回答,隻擰了一把水盆中的毛巾,幫趴在床上的那人擦拭汗水。
“也許,他想斷了這牽連呢。”
趙臨川向插了紅蓮的青瓷花瓶中加了點水,好讓它們開放得持久些。
溪蘇重新將毛巾放進水盆中,毛巾在水盆中吸水,攤開。水麵平靜了下來,倒映出溪蘇的樣子。
“若是我想牽連呢?”
溪蘇苦笑,幾百年來,都是這副皮囊。
這副皮囊,芙蕖卻是一點也不認得。
又抬眼望了一眼床上那人,幾十年來,自己都是這個樣子。
幸好他不夠聰明,才一點也不懷疑。
溪蘇擺了一下水盆中的毛巾,平靜的水麵如鏡子一般瞬間被打碎,溪蘇在這水麵中的倒影,也刹那間支離破碎。
誰說要破鏡重圓?他不過在拾這碎片。
趙臨川擺動了幾下花瓶中的紅蓮,試圖將它們擺放在合適的位置,嚐試了幾次便作罷。
也是,見過最好看的一朵,其他的,真的就沒那麼好看了。
“他若是知道……”
“他不會知道。”
溪蘇打斷得太過小心,讓趙臨川不忍心拆穿。
葉紅蓼如今已是癡念成魔,他若是知道,定不會要你這般,這你是清楚的。
進了這嶽陵城的人,是不是都這般走火入魔?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一如既往的安靜。
進了溪宅的顧城沒有注意到趙臨川辛勞大半天裝飾的庭院,見客廳無人,直奔了葉紅蓼的房間。
“溪大……”
一句溪大夫還沒喊出口,見到躺在床上的葉紅蓼的傷勢,瞬間皺起眉頭。
怎麼還不如自己去潯陽城之前的好?
連忙問道:“溪大夫,紅蓼這是怎麼回事了?”
“天氣炎熱,紅長官去池裏泡了個澡。”
還沒等顧城反應過來,趙臨川又補了一句:“對了,泡了一整夜。”
趙臨川嘴邊泛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是泡了一整夜,但是絲毫沒消去內心的熾熱。
顧城盯了趙臨川許久,許久才合上自己驚訝的嘴巴,咽了口口水探了探溪蘇的反應。
見溪蘇絲毫不否認,竟然對這荒唐的解釋有些相信。
“溪大夫,荷衣的生辰八字我已經交給將軍過目了。”
顧城還尋思著要不要告訴溪蘇其實將軍根本看都沒看一眼,過目的是顧明山。
溪蘇見他思索的樣子,會意了他沒言明的話。更何況,自己的意思顧雨山明白就好。
“將軍可還有安排?”
溪蘇問道。
“孟府和將軍的意思,待中秋佳節之後,再下婚書,至於成親的良辰吉日,需兩方仔細商議。”
顧城答道。
顧城回答的樣子,仿若不是一門親事,而是兩軍交戰的談判。什麼時候和解以及和解的條件,都需要細細商談。
“將軍還說什麼了?”
這話是床上那人口中發出的。
顧城笑道:“紅蓼,你醒了!”
葉紅蓼扭著頭看了顧城一眼,滿臉嫌棄道:“你這麼大聲的談論六爺我的婚事,可不是得醒了麼?”
傷口的疼痛還是讓他忍不住臉抽動了一下。但是葉紅蓼小心的轉過頭,將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遮掩。
顧城也不和他置氣,本著傷者為大,婚者為大的原則,耐心十足道:“將軍說,成親的事,要你什麼也不用過問,好好養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