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英聖王(1 / 2)

諦霜在她和諦宇的“霜宇廬”裏呆了最後一夜。六年前被大火燒焦的“秘密基地”原址,重建的木屋草棚。她可以用靈力讓草蔓自己沿著木頭柱子生長,很快就可以恢複原樣。可是她沒有。她用諦宇送她的短劍砍樹、劈掉枝椏、破開樹皮,做成柱子和梁。她用大根圓木做成屋頂。親手種下每一種可以纏繞生長的植物。她翻土、挖地,種了花,建了花園……沒有用任何靈力或者術法,用了三年時間,完成了這個木屋草棚,在雜草和焦土占領的山上,重建了她和宇哥哥以前進山時候休息的地方。她的手一次次劃破,鮮血直流。她不用靈力醫治也並不用藥草。有的時候肉體的痛苦可以麻木心裏的思念。有一個詞語叫做“行屍走肉”,霜兒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明白肋骨被人狠狠抽離的感覺……就是這種感覺,肋骨被人狠狠抽離。她想,我是天煞孤星吧。出生的時候克死母親,讓父親狠狠的恨了個大洞。有記憶開始父親就是會喝酒然後會打她。後來忘了什麼時候爸爸就不見了。然後是族長收留了她。然後,她就掉進了蜜糖、擁抱了陽光。

那是她視之如空氣、如泉水的宇哥哥。小時候的哭和淚、修行的乏味和苦痛……曾經她生命裏所有的顏色和芬芳都來源於她的宇哥哥。但是他就那樣猝不及防地消失了。她不懂大人之間的戰爭。不懂人心的變化。隻是不斷不斷地學習,族裏有限的傳承已經被她全部銘刻於心。她記得那個負荊請罪的十六歲的少年,就這樣沒有回頭的從族裏走了出去,留下高大瘦削的背影讓她幾乎要咬碎了銀牙……

從小是你守護我。現在如果有可能的話。我要變得更強大。我要守護你。如果,還能有機會的話。

陽光很刺眼。她走出她重建的“家”,如果沒有他隻守著記憶也算是這樣的話……她摘下一朵潔白的樹蓮。這是九諦族的特產。一瓣成卷,潔白如玉,如同馬蹄的形狀,卻是長在樹上。有點象是玉蘭花和梔子花的結合體。樹蓮奇香。可入藥、入茶。開春秋二季。因為諦霜喜歡這香氣,那時候小小的諦宇居然根據所學的製藥和煉丹術,福至心靈地研究出了“樹蓮丹”,一粒可以讓周身散發蓮香三天;當時的小霜兒可是開心得瑟的不得了,因為她是全族最香的人,那些蜂兒蝶兒都追著她跑。

宇哥哥走後,這裏更加,種滿了樹蓮。她也學了製藥、學了煉丹。她也研究出了一堆想要送給宇哥哥的東西。樹蓮酒清冽香甜,堪比瑤池佳釀,符合宇哥哥從小就豪氣幹雲的路線;樹蓮露清涼潤澤,噴在身上清香陣陣化解敵意,蚊蟲蛇蟻乃至野獸都不近身——雖然說聽起來適合女孩子一點,但是行軍打仗野外生存的時候還是比較有用;還有樹蓮膏,簡直是最好的金瘡藥,不僅有效幫助傷口結痂、止血消炎,還可以解除一般的毒素,算是居家旅行行軍打仗萬金油、必備佳品……雖然對於宇哥哥那樣靈力的人來講這些東西很滑稽,但是霜兒總是一門心思的想,是不是可以多留下一點樹蓮花的味道在他身上,這是家的味道,這是她諦霜的味道,以及屬於他們的記憶。

“好漂亮的花,好香的花。”

霜兒的思緒一下子被一個低沉溫潤的聲音投下石子。她心下一驚,這“霜宇廬”周邊十五裏她都布下了屬於她的結界,雖說隻是最簡單的一重界、但是任何人進入還是必須通過她的意念認同——站在他眼前的男子顯然不是九諦族人。霜兒畢竟沒有見過外麵的世界,當下緊張得很……自以為水平很高的術法、靈力在九諦之外是不是真的可以有用……

霜兒在第一次見到這個男子的時候,第一次感受挫敗。她揮袖翻手,剛才摘到的樹蓮花就被封在一個淡藍色的冰球裏,卷入袖中。你是誰?她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