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終於16歲了。寬袍大袖的天蠶仙衣、銀色的蓮卷祥雲紋,在月光下熠熠生輝。銀色光澤,讓人有些暈眩。長長的黑發一梳到底,隻是披到腰間。額前佩了一朵螢亮溫潤的白玉蓮花,天然玉成,魂光縈繞。九瓣蓮上的紋理精致美好。
明天就要啟程。銅鏡裏肌膚如雪,略顯蒼白。是個眉目清秀、靈光閃爍的女子……過去這麼多年,宇哥哥是否還記得自己。霜兒咬著嘴唇,想自己是變漂亮了吧。過了這麼多年,努力地吸取天地靈氣、學習各種術法,從一個胖乎乎的小女娃娃,終於變成這一族當之無愧的公主——九諦族的公主並不僅在於血緣。每族的聖者都是以靈力、修為而論,繼承人也是在四大家族裏選拔,並且不僅隻有一個。宇哥哥便是在六年前繼承了族長的衣缽,雖然那時他隻有十六歲,卻可以用修羅戰力布下天羅地網陣,滅了皇朝兩萬人的死士。可是畢竟他隻有一個人,皇朝又不知道從哪裏召喚來一堆奇形怪狀的妖獸,力拔山河、凶猛無比。
那是多麼慘淡的一戰。霜兒雖然還小,也記得那三個月日月無光、哀嚎遍野是怎樣的感覺。以前陪她玩鬧的飛鳥、蝴蝶盡數不見,漫山遍野的山花爛漫、也都變成了焦土一堆。宇哥哥送給她的小黃,那隻可愛的一塌糊塗的小狗,也在大火襲來的時候因為死守著他們山中的“秘密基地”、被燒成了一塊猙獰的碳。
本來、就是滅族之災。族裏的長輩死的七七八八,留下了老弱病殘。九諦族的靈力並不是人人天生都有,即使小時候有也會根據悟性和際遇逐漸改變,那些平凡普通的族人在戰爭中流離失所、傷痕累累,靈醫們耗費大量的靈氣也難以一一顧及。最終讓族長妥協。皇帝要的是這個名族的臣服,要的是這些靈力法術的使用權,不能為之所用才會趕盡殺絕,這一點,宇哥哥倒是最早就明白了呢。於是,他獨自一人、用封靈枷綁了自己,背著鐵荊棘去了敵營。去朝見皇。去談條件。
不知道他談了什麽條件。他消失了。皇朝的軍隊、妖獸也全部離開。這許多年再無音訊往來,直到三年前。三年前老邁的族長收到了皇朝的玉簡,上麵烙了一朵六瓣之蓮,六字大明蓮花咒輪。那是宇哥哥的法印,留有他的氣息,無法造假。
皇命族選九諦靈女,靈力最勝並成功習得九諦禁術者為九諦公主。三年之內送於皇都。同賜天蠶仙衣,靈女需滴血認主。若無成禁術者,滅族!
三句話而已。同來的還有這件衣服。霜兒漠然地看著這件雪白的、仙氣十足的衣服,波瀾不驚。滴血之後,這件衣服認她為宿主,防禦力增加,也可以逐漸修行出一些別的神通;但是認主之後……世人都道這是仙衣,在她看來說是妖衣還差不多。不過無論怎樣都不要緊。收到宇哥哥烙印的聖旨玉簡那一天,她看著那個六瓣蓮花,淚眼模糊,心似深潭。終於體內白氣升騰,在額前凝了九瓣蓮花……法印凝結成一塊光潤無比的白玉,不像宇哥哥的那塊那樣溫暖,卻是冒著絲絲寒氣。上麵的咒文清晰有力,仿佛穿越古老幽深的時光,卻連族長都認不出來。她是小一輩裏除了諦宇之後第一個凝聚出實體凝文的孩子。那是她十三歲的生日。也是那一日。她變成了靈女。
她記得族長幽幽的目光。他眼裏的宇兒和霜兒都是族裏的驕傲和自豪。可是一個消失了,另一個……霜兒,老人的聲音哽咽,你不想學禁術的話,我就換一個人。你現在的靈力和各種術法修為以後會是族人的希望,宇兒走了,你不要走。可是如果我不走,宇哥哥永遠都不能回來。也沒有機會回來。至少,我可以看見宇哥哥吧。也許關在一起,也許做一樣的事情,總之,是可以知道,他過的好不好。也許我還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