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神社暗桃】(2 / 2)

“所以今日犯上僭越神位的危險,前來質問我,那日為何在她麵前現身,又為何今日......不去阻止赤紅葉和她的相見?”

“因我眼中,容不下她受絲毫傷害的樣子。”

影子半含輕笑道:“你是怕我利用她?利用那晚和她大打出手而探她的底?亦或是利用今日赤紅葉對她說的那番話,給自己謀什麼利處?”

“今日赤紅葉對她說的話,定會讓她心神不寧,朝思夜想,如果我沒說錯,今年的桃花神祭上,你沒有實現任何一個人的願望和祈盼,你在等,在等有一天貘兒她主動去找你,拿你想要的東西,去換她苦苦尋求的記憶,”青闌頓了頓,接著道,“因而你並未阻止赤紅葉來找她,相反,赤紅葉的話,恰恰能夠促使貘兒這個傻瓜,想法設法的去找你,再以你想要的方式,達成一筆交易。”

黑影在漆暗處微微一笑,等著青闌繼續說下去,“貘兒和羽清出去的那晚,赤紅葉已在路上等著她去了,可你卻中途突然現身,因你從未現身在塵間,若想引起貘兒的注意,隻能幻化成她略微熟悉的凡人。你為了壓製自身的神息,直接附身在了饅頭的身上,因為他體內活下去的願望太過強烈,強大的欲望可以蓋住你大半仙氣,但即便如此,貘兒她依舊被你奇怪的感覺引出了車外,於是你開始被懷疑,被逼現出真身,可你那時並不能顯露自己的身份。”

說到此處,青闌墨瞳漸深,暗不見底。

“哦?那你說,為何不可以此般去做?”

青闌含笑道:“因為你發現貘兒她還有可利用的價值,你借著她的懷疑順勢挑起她對你身份的好奇,在交手之時判斷她臂上縛咒力量深淺,從而猜測貘兒身上究竟被封印了多少能量,在最後關頭又抹去那晚關於你的所有記憶,如此一來,你便能在貘兒日後有求於你之時,做好萬全準備。”

“沒錯,那晚我本不想參與到她的紛爭當中,可卻不知不覺地,想有趣的試一試......可我沒料到,從她眼中望去,那裏麵對天和神的仇恨竟是那般之深......這也是她的左臂在車中感受到我的存在後,忽然刺痛她的原因罷......因我的身份,正是她所恨的天與神啊......”

黑影身旁的樹梢緩緩動了起來,一陣風掠過,吹起神社內懸空掛著的敬神銅鍾,幽幽遠遠的聲色傳來,在青闌的結界裏蕩出一波又一波的暗紋。

“天帝下了驅逐長安之令後,我料到你早已知曉我們會來,身為南靈的守護之神,與四方守護神不同,你對這片土地即將發生的每一件事都了如指掌,之所以讓饅頭不知不覺與貘兒相遇,就是在為日後做鋪墊。你從一開始就有自己的目的,直到今日赤紅葉的出現,讓你的計劃又完整一塊。”

青闌語氣溫度驟降,冰涼至極點,與他和暖的外相相去甚遠。而匿身在黑暗中的身影,在這席話後,卻是沉默良久,不知有多長的時間,神社周圍的鳥鳴和蟲聲霎時全都消失不見,唯一留下的隻有空氣的沉寂和老樹的枯朽之味。

“身為守護神將,能替自己的主子思慮至此,我是頭一次見到。不過在這塊土地之上,萬事萬物皆可由我做主,你神位比我低一等,如今又擅自將我從神社內喚出,親自質問我這般許多,你當真不怕我降神罰於你?”躍下屋簷,月色下走出一名男子,清雅俊秀,水目流瞳,肌膚隱隱映出身後景色,全身呈半透明狀,那一副麵龐顯露在月光下,似夢如幻,眯起眼怎麼也望不真切,朦朦朧朧,模模糊糊,在風中好似輕易便能吹散為塵土。

那由無數光點聚集起來的麵龐和身體,被他周身所包裹著的強大神息震的微微顫動,一時內本沉寂消亡的空氣旋轉出一陣又一陣的波動,神息不停擴散著,與青闌的結界之壁擦出劈啪作響的火花。青闌傘麵不斷滴下綿綿細雨,打在地下的瞬間,化為煙被塵風吹散。

男子立在青闌前方的神社內,光點組成的人形刺著人眼,唯那一雙光影瀲灩的水瞳,依稀可辨,那其中倒映出的不是青闌一襲碧色身影,而是一條盤旋在半空之中,舞動著龍尾,狂嘯怒吼著的青玄巨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