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神社暗桃】(1 / 2)

曲徑通幽暗神社,心策顯露惹事端

雨煙,處處被雨煙籠著,京城上方的黑色雲團依舊盤繞在原處,似一條玄青色的巨龍,久久盤旋不肯離去,雙眼怒睜目視下方,監視著它所守護的這片土地。

深山,藏青色的深山,老樹根古朽腐爛的韻味撲鼻而來,四周入眼皆是綠,入耳皆為蟲鳴。這片老林,許久沒有人前來拜訪,卻在西邊被人走出了一條平整的路來,上麵鋪著齊淨的石板,石板上爬上一層小小青苔。

小徑兩旁全是高大的林子,參天之高無人可知。那粗壯古老的樁幹,像在訴說,屹立在此處百年的孤寂與滄桑。無風,靜的連葉子被吹動的聲音都沒有,可雨卻下個不停,斷斷續續,綿綿滴下,打在油傘的傘麵上,也是不帶一絲聲響的落下。青闌停住腳步,白底青紋的緞靴雖站在濕潤的石板上,卻沒有絲毫泥點。他抬起眸子,羽睫之下,是那雙泛著碧影的雙盼,直直望去,向著石板路的盡頭,盡頭處,立著的是被眾樹環繞的古老神社。

南靈國土,被眾人所敬拜的桃之神,被供奉在這座古老的神社下,位居深山,眾環古樹,潮濕的空氣,也依舊阻擋不住眾人的虔誠之心。一個個石板,鋪出了通往神祗居所之路。

墨瞳注視著前方,薄唇緊抿,向雨煙籠住的神祗之所而去。霧雨彌蒙,輕輕揚揚翻動著沉重的氣流,一波一波,推著青闌身周的青色碧影。

神社門前,是一樁巨大的飛簷門楣,通過這社門,便算是入了神居的結界了。踏上最後一塊石板,青闌卻不再朝裏走,青絲散在他衣肩,忽然被一陣風吹動,這風撩起他靴邊白袍,打著旋的往神社裏吹過。

青闌盼子朝風移動的方向看去,秀眉微蹙,眼神卻嚴整起來,隱隱的藏壓著心中的一股龍火。

“既然都來了,為何站在那裏不進來呢?”

一記輕柔婉亮的聲音從社內傳來,青闌碧眼所及之處,被黑暗掩去了容貌的影子,正麵朝著他坐著。支起一條腿,懶懶散散,黑暗蓋住了他身子,望也望不真切。

青闌看著他,半晌揮手而開,一片碧色結界瞬時包裹住了神社方圓百裏之地,掀起層層湧動的空氣暗流。巨大的球體空間不斷膨脹,帶起的氣流之風,吹散他肩上柔軟的發。

神社屋簷上的影子看見青闌的舉動後,稍有一瞬間的遲滯,隨後又恢複原態,“原來涉水龍王的九子,是如此謹慎之人呐。”

“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談話被泄露出去。”青闌輕語到。

“你明知我知道你來,定會布下結界的。”

“我不信你。”

影子沉寂下來,半晌頓聲道:“你是不信我,還是不信我這身子的能力?”

青闌注視著被黑暗掩去的影,開口道:“都不信。”唇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屋頂上的人在青闌話音剛落之時,突然消失在空中,僅半秒內青闌左耳旁柔發被齊刷刷的掀起,朦朧中一人飛來,臉龐挨在他耳畔,低聲喃道:“我知道你是在因她的事而惱著。”說罷勾起一絲莞爾,消失在青闌身旁,重新回到屋簷上的黑暗之角。

青闌依舊淡漠如水:“我不會惱她,永遠都不會。”

影子望著他,爬上天的夜色中,一汪月水注入塵間,映出他美如畫的瞳,可這瞳卻不似任何人一般,這裏麵夾著太多秘密,“碧海龍九子,青闌殿下,出生便為天女的守護神將,身為神將之本分,視自己的主子為天地間最重要的存在,你的天命,就是護她一世周全。”

影子停了下來,滿溢著深淵之水的瞳落在青闌身上一動不動,“可守護神將與自己的主子從出生起便自動定立一條天約,”漆暗處瞳色生起一絲光亮,“神將不可逾越自己的身份,主仆二人間不得生有情愫,先破約者,永世不得超脫。”

似刀劍一般的句子從影子口中飛出,一字一頓,明明是輕聲低語,卻仿若沉石般狠重,這其中透出的語氣,摻著神祗的威嚴和人類的諷刺。

青闌手執油傘,在桃神話音方落之時,眉頭曾有一刹怒染蹙起,眼中暗底波瀾起伏,翻起層層巨浪,拍打岸邊,發出隆隆震響,僅一瞬後,又恢複平靜無波,淡漠如水的溫柔盼子。

“對於我而言,她是比世上的所有都要珍貴的存在,對於身為神將的我如此,對於什麼也不是的我,亦是如此。”青闌音聲婉轉柔亮,仔細聽去,卻能感受到一股濃濃的堅決之意和殺氣的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