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母……”司予述看著雪硯,眸光冷凝,“是否連你也覺得父君已經不在了?”
雪硯一愣,未曾想到司予述忽然間會問這般問題,她沒有回答,無法回答。
司予述笑了笑,蒼涼淒然,“便是大姑母不說我也知道……許多人,或許如今連母皇也覺得父君已經不在了……”
“殿下……”
“大姑母放心,本殿知曉該如何做!”司予述練去了笑意,麵色有些暗沉,“我也希望大姑母莫要阻攔本殿在這件事上麵的任何決定,既然在許多人的心裏如今東南這般是因為父君,那本殿便親自處理這件事,還東南一個清明!”
“殿下想做什麼?”雪硯蹙眉問道。
司予述微垂眼簾,“母皇這般縱容傳聞散播,遠在越州的陸明儀必然有麻煩,她若是出事,那朝廷必需要另外派人前去,這件案子如今雖然還不算是清晰,但既然母皇決定下狠手,最後定然牽連甚廣,本殿身為太女自然該當仁不讓地承擔下這份重責!”
“這件事情若是處理好了,自然是大功一件,隻是太女可曾想過,這般層層挖下去,牽連之廣必然出乎我們的想象,若是陛下真的下了狠心一次性清理幹淨那便無事,可若是陛下沒有這個狠心,並不打算斬草除根,那殿下必定會樹敵,這些敵人若是將來為他人所用,於殿下來說便是一大威脅!”雪硯將事情的另一方麵分析了出來,“東南是大周最富庶之地,將東南給徹底得罪了,對殿下沒有好處。”
司予述笑了笑,幾分譏誚,幾分冰冷,“大姑母知道這幾日本殿為何一直沒有任何的表態嗎?不是本殿一直忙著疫情一事而無法分神,也不是本殿隱忍著等待爆發,更不是本殿打算暗中做什麼,而是……本殿心寒!”
雪硯一愣。
“便是連大姑母也猜到了若是東南一事鬧大了父君很有可能被牽扯出來。”司予述笑著繼續道:“可是母皇仍舊是這般做了……許多人都說,母皇之所以立本殿為太女是因為父君的緣故,可是,這些人又可曾知曉,在母皇的心中,父君究竟占了多少的位置?人人都說,全宸皇貴君萬千寵愛於一身,便是失蹤了十多年,在永熙帝心中卻仍舊是占據了最為重要的地位……在外人的眼中,父君是可以稱的上是榮寵一生,可是,卻沒有人注意到,父君這份榮寵背後究竟藏著多少的冷漠和無情!母皇說她很愛父君,可是,這份愛又有多少?父君失蹤十多年來,母皇若是忘了父君,我可以不怪她,可是,她不該口口聲聲說還想著父君,還愛著父君,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父君,甚至不惜讓他的名聲受損!”
“殿下!”雪硯臉色有些難看,“不管你心裏有多少的不滿,都不該這般道出!疫情一事的教訓,還請殿下謹記在心!”
司予述還是笑著,卻沒有絲毫的溫暖,“便是因為疫情一事,本殿方才不得不去走東南這一趟,不僅是為了父君,也是為了,看清楚母皇的態度!”
雪硯臉色一凜。
“大姑母心裏擔心什麼我一直清楚。”司予述繼續道,“無外乎是母皇的心思罷了,與其這般一直擔心著不若一探究竟。”
她並不在乎太女之位,可是,她卻也清楚,若是她失去了這個位子,不僅自己自身難保,便是連保護琝兒的能力也沒有!
所以,她需要看清楚,母皇的態度!
“禮王並非本殿的敵人,若是母皇的屬意本殿,禮王便是再多小動作,最後也無濟於事,可若是母皇心思不在我這,便是我百般防備,便是我將禮王徹底鏟除,最後仍舊是一場空罷了!母皇,我曾經最尊敬的母皇,如今方才是我唯一的對手唯一的……敵人……”
司予述說著,笑的極為的嘲諷。
當年那般崇拜敬仰母皇一心一意想著長大了之後要孝順母皇要為母皇分憂的她,如何會想到,今日,她居然將母皇當作了對手當作了敵人一般的試探防備以及對抗。
雪硯看著司予述,腦子裏仍舊有許多話在,可是,卻一句也說不出來,恍惚間,她似乎看見了,許多年前先帝一朝的皇女們爭儲一幕,隻是這一次,她不再是看著,而是,身在其中。
而且這一次,她絕對不能讓如今的太女重複當年先帝廢太女的命運!
汐兒,若是你還在,那便回來。
若是你不在了,那便請庇佑你的孩子。
她比當年的太女,比當年的十六皇女更苦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