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移動過程中,對方有三次沒有托住他,雖他們又很快的浮上,但他還是又被嗆了三次。
好不容易上淺岸,他都要將心肺咳嘔出來了,而救他的人,就直接倒在他身側,也咳了幾聲後,邊喘氣邊不住顫抖。
又幹嘔了好一陣,他勉強坐起身子,發覺自己不遠處有幾件衣裳被淩亂的丟在岸邊,他捂著嘴唇咳嗽,背轉過來,看到了身後在抱著雙臂不停抖動得連牙齒都發出清晰的磕碰聲的她正是昨日的周環堙。
隻著單衣的她也不知憑著哪股力氣把比她高了少說也有一個頭、相對她來說沉重的淩寒給救上來,這冬日裏,河水雖未結冰,可溫度亦極低,雖現下寒風賞臉,不湊熱鬧的刮風,但現下鬆了口氣後隻覺四肢疲軟無力的她也冷得夠嗆。
淩寒慢慢調息換氣,先緩了過來,見她脖頸上粘附的濕發中露出的那一節紅繩,默默的起身撿了那些散落的衣裳,扶起她,將衣裳披蓋在她身上後,二話不說就背起了她。
“說罷,你家的路。”施法,弄幹了她與自己身上的所有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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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放我在門檻上坐會就好……”淩寒聞言,小心的將她放下。
周環堙在路上恢複了點力氣,可抬手還是抖得厲害,勉強穿好披背上的衣裳,朝淩寒點頭致謝,沉默的目送淩寒離開。
這一路上他們並沒有任何交談,她也沒提昨日的請求。
從衣襟裏翻出那龍玉,呆呆的看著那跟小時候見過的那條黑龍很像的雕刻,雙手直著膝蓋,無力的抖動裏握著它,不知坐了多久。
回神後,她感覺似乎好一些了,把玉放好,扶著門框,一點點的進了院內,扶著木柱,路過自己臥房旁以前常見到他的短短的廊子,背過那近日缺少打理而顯得荒涼的窄院,推門跌撞進自己不大的臥室,灌了幾大口水後,外棉衣也未脫,癱倒床上,望著頭頂有多處縫補的灰帳子,疲憊的沉入夢鄉。
除了中途拒絕了被喚去去用晚膳時醒了的那次,再醒來,已是豎日的響午了。
狼吞虎咽的風卷殘雲,於外廊曬了一時辰的太陽,忽記起她從不主動踏入的寺廟,當下便拾了幾個銅錢,又多加了件衣裳,不顧屋內爹娘的阻攔與喝令,一路疾走到了那小廟。
今日又是個豔陽天,沒走幾步她就擦覺自身出了層薄汗,特別是貼著衣褲的皮膚那。
左拐右拐,過著小山丘,背離著那條河的方向,過了片小灌叢,取捷徑到了那廟裏。
“我……我想求簽……搖的抽的各一次……”一小和尚聞此也不多言,便引著她到佛像前跪下,遞了簽筒給她,隻簡單的提了幾句。
她抬眼看了看半闔雙眼的佛像,這會心道自己原來是不信這些的,下刻就理了理簽,深吸一口氣,大大的從唇齒間歎出,閉眼規律的搖晃簽筒,聞著香的燃燒,耳聽隱隱的吟誦與重重的起落聲,用力的想著他,想著彼此。
一時思緒又紛亂,她突然就想這麼一直搖一直求,直到漫長漫長後,才有那麼個簽出筒落地。她知道他人並不打擾,而小和尚早已退到一旁安靜等候。
然,“嘩”的一下,卻是有大半筒的簽飛了出來。
“施主……”她立馬朝小和尚歉意的笑,止住了他的話語,手忙腳亂的撿起它們,有的連放反了都顧不得。
小和尚老成的歎了口氣,卻順著她的欲向,不再提醒。
把簽全撿好,把反的都放正,把稍移位的蒲團移回,再跪到佛像麵前磕了三個頭認錯,玉從衣襟裏滑出,磕到她唇上。
那溫暖的唇觸,她心裏一抽的疼痛酸麻。
廟堂裏又響起規律的重重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