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因為種種原因兩個人一同來X市的事情也就沒有再提過。
治療期間孫醫生建議她換個城市生活,幾乎沒有做任何思考她脫口而出X市。
“從來都沒有想要過忘記,又怎麼可能忘得了?”
一語中的,她確實從未想要將那個人忘記,甚至在變換城市的時候還在選擇同他們之間有過關聯的地方。
如果非要說忘記的話,恐怕一直都是自己騙自己的欲蓋彌彰罷了。
“本想他不出現,你的病情也不會有什麼大的起伏,但是現在看來他回來了,你難道還能保持原來的心態嗎?”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君沫根本沒有辦法當做什麼都沒有的樣子繼續保持最基本的平和心態,既然如此又為何不去嚐試一下其他的辦法?說不定效果會更好。
“可是…….”
她有很多很多的顧忌,這麼多年了,經曆的太多,甚至於缺少了當初的勇氣,痛苦的經曆將她的心打磨的沒有了棱角。
她害怕,畏懼,甚至是懦弱。
沒有了當初義無反顧,沒有了當初一心一意的決絕。
那麼多的東西阻隔在兩人之間,一切還能像以前那樣嗎?
“孫醫生。”伴隨著敲門聲護士推門而入“張醫生找您有事。”
“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嗎?一切心理疾病的來源都是自身給予的壓力,越來越嚴重或者複發也是自己消化和理智看待的問題,藥物隻是輔助作用。”說到這兒,孫醫生抬眼掃過旁邊桌上擺放的各種藥物,兩個瓶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個是什麼?”
“是治療頭痛的藥。”君臣給她的。
孫醫生收回了眸光,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好了,怎麼辦你自己選擇,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現在擺在麵前的路有兩條。
一是繼續躲避,選擇跟四年前一樣的方式,時間漫長,過程複雜。
二是隨心而動,可能會痛苦一些,效果無法預料,但是可能會有奇跡。
“不要告訴他。”孫醫生轉身離開的時候,君沫才喃喃出聲,黑色的眸子裏是懇求的顏色“當年的車禍還有我流產的事情。”
本已經沉澱在過去歲月裏的事情,何苦又翻到明麵上來?不過是平添煩惱罷了,不知道的?就永遠不要讓他知道,他以為的便永遠給他一個他一直以為的結果就好。
孫醫生緩緩搖了搖頭,何苦呢?所有的事情自己壓在心裏,最後導致心理的疾病那麼嚴重,有誰能代替的了?
“好。”尊重病人自己的選擇,一切順其自然吧,君沫有權利選擇。
“謝謝。”君沫虛弱的勾唇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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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醫生,請留步。”剛走出病房就被一旁倚在窗邊的男人攔去了道路。
“君沫的病情比起剛開始已經好了許多,現在人已經清醒了。”君臣關心的無非是君沫的情況而已,現在攔下他恐怕也是想問問一直以來君沫的身體情況和原由。
“原本病情已經控製的很好了,但是也不排除在遭受到刺激的情況下複發,我想這應該不是第一次複發吧?”
君臣身形微僵,眸底閃過一抹濃鬱的痛意。
他說的沒錯,這次已經是第三次發作了。
“保護病人的隱私是我的義務,所以沒辦法給你提供有關治療以外的任何信息。”君沫無非是想要他幫她保住最後那一份尊嚴而已,不想讓君臣知道,不想讓他帶著愧疚去愛,帶著憐憫對待。
他又怎麼能不答應這樣一個遭受苦痛還依然堅強的女孩呢?
墨色的身影站在原地,顯得原本寬敞的走廊有些狹窄,白色的牆體泛著蒼白的顏色,白色的燈光打在身上,全然是落寞的模樣。
許久沒有開口,出聲已是沙啞一片“沫沫的病已經四年了,是嗎?”
既然孫醫生這樣說了,那麼他隻求一個答案,是或者不是,隻是這樣簡單地答案而已,難道還會吝嗇到不願給他嗎?
墨色的眸子盯著眼前的人,帶著執著,孫醫生最終還是敗下了陣來。
“是。”孫醫生頓了頓又補充道“準確來說是五年了。”
心髒的位置驟然抽緊,痛意隨之而來,蔓延開直至全身。
“謝謝。”
墨色的身影仿佛在一瞬間遭受了什麼重擊一般,幾乎將全身的力氣抽離而出,這樣的問題本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是從旁人口中得到答案,他依舊難以自抑。
半晌,神智回籠,緩緩轉身朝走廊盡頭走去,原本穩重篤定的步伐一時間顯得沉重不堪,像是背負著上千斤的力道,一步步敲打在痛覺神經上,挺直的背影看在眼裏,多了些許落寞。
孫醫生目送著君臣的背影漸行漸遠,沉默過後最終沒有再說什麼,便和身邊的護士去尋找張醫生。
這些事情,局中人不看破的話,局外人也無能為力,哪怕君臣身處其中也無能為力,這次,一切都要看君沫自己怎麼做。
從來都不知道夏天的X市可以冰冷的這般徹骨,從內而外,一分一寸攜著冰冷的味道席卷而來。
從一側口袋裏拿出香煙,卻無論如何都翻找都找不出打火機,到最後卻發現自己的手指顫抖的這樣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