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神相通的樹木花草在掙紮
天在掙紮地在掙紮
日月星辰在掙紮
我看見思想者在掙紮
瘋人和白癡在掙紮
卑鄙與善良在掙紮
所有相識不相識的神仙鬼魅
因人的掙紮而喧囂
又因自身的喧囂而掙紮
我看見敵人在掙紮
我看見朋友在掙紮
我看見我在掙紮
我看見掙紮在掙紮
忽然一個聲音
滾動著響徹天地間：
“將生命看成掙紮，
你是一個無恥的悲觀主義者！”
【少年犯】
沉重的落葉飄搖在晚秋的風裏
砰然著地掩蔽了
那首沙啞的歌
但這落葉還不是我
我不是在晚秋隕落
向前越過冬季
或者向後
返回到春的原野
那裏不隻是水蒙蒙的綠色
那裏冷凝了一攤火熱的血
那血似乎早已消釋了
消釋於一年一度的春雨漠漠
然而此刻在我眼角的上方
懸吊著一輪
將圓未圓的涼月
真的出來了嗎
那勞教的場所
真的出來了嗎
我此刻騎著的
果真是舊時心愛的車
我從何處來
淚往何處抹
汽車的眼睛瞪得出血
我暈倒了抓著欄杆
神往那橋下的微波
當我醒來時
全新的枕頭
全新的被窩
真的嗎媽媽
您還愛我
【長夏水歌】
第一樂章夢之歌
(哦哦，水的滋味
水的滋味
究竟水是什麼
水是什麼?)
風是水陽光是水
口糧是水布匹是水
木是水火是水
土是水金是水
奶是水血是水
愛心是水情語是水
機緣是水時運是水
主題是水插曲是水
背景是水故事是水
深沉是水浪漫是水
弱柳是水金剛是水
精衛是水大禹是水
後羿是水誇父是水
性靈是水風骨是水
天理是水人情是水
先人是水來者是水
光陰是水性命是水
家居是水神遊是水
祈願是水歸宿是水
彼岸是水回頭是水
窮達是水貧富是水
自然是水崇高是水
必然是水自由是水
和是水美是水
善是水真是水
父是水母是水
光是水熱是水
——放歌是水
翩舞是水
第二樂章酒之歌
(哦哦，水的滋味
水的滋味
究竟水是什麼
水是什麼?)
爬行是水翱翔是水
童顏是水滄桑是水
天真是水城府是水
偏執是水中庸是水
聰明是水糊塗是水
吉祥是水凶險是水
健康是水病患是水
禪靜是水塵囂是水
瀟灑是水萎頓是水
癡情是水冷酷是水
功業是水權謀是水
嬗變是水守拙是水
向陽是水離心是水
希望是水幻滅是水
堅持是水退避是水
天災是水人和是水
滋育是水腐蝕是水
苦難是水幸福是水
和平是水離亂是水
創造是水破壞是水
向善是水淫惡是水
威名是水恥辱是水
禮讚是水詛咒是水
成是水毀是水
清是水濁是水
愛是水恨是水
蛇是水龍是水
——狂歡是水
愁痛是水
第三樂章合唱尾聲
哦哦，水的滋味
水的滋味
水在人之下
水在人之上
水在人之初
水在人之後
水在人之中
水在人之外
水是奶
水是血
水是金
水是水
——水是杯中物啊
水是我從未圓過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