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些人類來說,一邊是敵特,搶奪箱子的劫匪,是殺害自己戰友兄弟急待嚴懲的凶徒,一邊是追趕敵特的解放軍,還有一個內蒙獵人跟一個死而逃生的外蒙人,兩邊水火不容。
向敵特要回箱子並且法辦了他們是張遠祚的職責,而敵特殺死張遠祚保護木箱同樣也是他們的任務,但這時候麵對大自然最殘酷最凶險無情的狼群的圍捕獵殺,他們的爭奪變的毫無意義,因為任何一方殺死另一方就意味著那一方很快就會被狼群啃的屍骨無存,畢竟他們的武器有限,體力有限,力量有限,這些問題徘徊在張遠祚的腦海裏,想必也同樣困擾著對麵的敵特份子。
除此之外,不要忘了,還有我們的草原黑獅子阿爾斯楞,它忠於它的主人獵人巴圖,也聽漢人解放軍張遠祚的,它好奇並憎恨著對麵的敵特,因為在白楊林裏它聞出了許多被他們殺死的解放軍,還有幾名藏族康巴人,當時林子裏的人類哀悼痛惜自己同類的悲傷氣氛也同樣感染了它,這些那些夾雜著哀痛和仇恨的氣息信息深深地印在它的腦海裏。
但是作為獒犬,有一點是它無法控製的,那就是數千萬年來進化中,它的基因裏已經深深地打上了人類的烙印,在自然威脅,狼群進攻獵殺人類的時候,它會堅定無疑的選擇站到人類一邊,就像數千萬年前人類帶著它的祖先在自然中對抗一切凶蠻的掠食者一樣。阿爾斯楞在剛進入狼山腹地的時候一定是嗅出了狼群進攻人類的信息,它毅然舍下它的主人巴圖跟張遠祚的大隊,去救被敵特拋棄喂狼的三個外蒙人,而且它做到了,當然是在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的前提下。
在阿爾斯楞的意識裏,它忠於主人,忠於團隊,但是它骨子裏是忠於它自己的天性。作為一頭草原獵犬,在殘酷的大自然選擇麵前,它做出了最清晰最本能的判斷,那就是保護人類,甚至犧牲生命。
這個矛盾圈子裏還有那個被拋棄喂狼的蒙人,他跟隨他的將軍來到這裏,忠於組織,但是遇到狼群攻擊像個可憐蟲一樣被他忠於的組織,他敬愛的將軍給殘忍的拋棄,他的生命不及組織的利益,不及木箱的意義,甚至什麼都不是,例如一粒子彈。
但是,正是這樣微不足道的一個人類生命被人類拋棄的同時卻被一頭陌生的草原獵犬阿爾斯楞給救了,這定是生命不懷好意的玩笑和絕好的諷刺。
對那個受傷的外蒙人來說,一邊是人類的拋棄,命懸一線,一邊是一頭敵對勢力的獵犬舍身相救,逃出生天,這巨大的反差使得一個微不足道的生命延續下來,人之於人,人之與狗,狗之於人,這些問題他甚至來不及細細思考,但是,現在他站到了敵對勢力的陣營裏,對抗狼群,麵對接下來的人類之爭,他會不會跟現在救了他的敵對組織一起對抗自己昔日的組織?這不得而知。
最複雜的莫過於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