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將哈爾巴拉留給方主任的醫護隊伍做向導,去往野豬灣,自己則帶著阿爾斯楞跟著張遠祚的騎兵隊伍浩浩蕩蕩奔黃河對岸而去。
到了黃河渡口,陳大虎命人張開席船——顧名思義,這席船為草原常見的藤條葦草所製,質地柔韌輕便,用時張開,猶如一條百足之蟲,貼在冰麵,席船周邊的‘觸手’有二十五處,每人每馬一個單元將馬身上的鋼環掛在席船的‘觸手’上,彼此拉開,長約百米,寬二十,由人牽馬過河,不用時折疊卷起來縛於馬背,張遠祚沒有見過這種船,早些年聽說當年成吉思汗大軍在大河初凍時候,以鬼船過河,一夜百萬鐵騎橫空出現,看來所言不虛。
全連戰士以這種方式很快就到了黃河對岸,大夥上馬朝著沿黃公路進發,尋找昨晚的軍卡,張遠祚命令士兵將子彈上膛,變成離散隊形,警戒狀態。一路上沒有發現任何有關的蛛絲馬跡,阿爾斯楞在路上蹦跳奔跑,不時停下來嗅嗅路邊的草叢或者有動物藏匿過的洞窟以及岩石。
翻過幾處山坡,大隊沿著沿黃公路來到茫茫森森的白楊林,丹春河的咕咕的水流聲說明他們已經離昨晚出事地點不遠了,張遠祚的神經高度緊張,他很清楚,經過昨夜激戰,敵人肯定帶著輜重物品離開了,不可能在此設伏。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就要出現了。
一輛綠色的軍卡被積雪覆蓋斜在路邊漸漸映入眼簾,部隊行進步伐立馬加快,幾乎可以說是飛奔。臨至跟前,陳大虎以及士兵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軍卡頭部被第一輪的地雷爆炸衝擊力塑成可怕的扭曲形狀,陷在雪坑裏,司機當場犧牲,右腳緊緊的踏在製動踏板上,副駕被爆炸炸成重傷,準備下車的刹那頭部中彈。
道路邊的士兵或伏臥,或在樹後蹲靠,或爬在土堆邊,雖已被白雪覆蓋,但任然保持著臨終前的戰鬥姿勢,距離張遠祚昨晚撤離的方向不遠處可以看見一處明顯的彈坑,周圍一片狼藉。
看著陣亡的士兵,陳大虎摘下帽子,在場的每一個士兵都摘下帽子,可以聽見人群中有人輕微的抽泣聲。雖然這些當兵的跟犧牲的這些人並不認識,但他們都是穿著一樣的軍裝,猶如死去的正是自己的戰友,親人,雖不曾見過的昨晚的戰鬥,但當時的慘烈景象每個人都在腦中不斷的聯想勾勒,林子裏回蕩著的喊殺聲,槍彈聲,中彈的呻吟聲,呼喚聲,沉降在蕭蕭的朔風嚴雪裏歸於了寧靜。
陳大虎帶過不少兵,也經曆過不少戰鬥,建國後還不曾見過這樣的淒慘場麵,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震撼。士兵臨死就義前的堅毅,勇敢無畏,誓死血戰,忠於國家,忠於人民的形象永遠的定格在了那裏,史上最偉大的軍魂凝結於此。張遠祚跪伏在地,給他昔日的兄弟一一合上眼,腦海裏浮現他們每個人曾經的音容笑貌,以及生活的點點滴滴。
陳大虎安排士兵將陣亡的兄弟用馬匹拖回去,繼續去林子深處偵查,張遠祚上車清點物品,發現隨行的幾個木箱全已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