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大家因見到水裏的多吉,因在水裏浸泡,傷口的血漬已經衝淡,大家關注多吉是否還活著,幾乎忘了多吉身上的傷,但身為軍人的張遠祚心裏清楚,多吉脈象沉微,氣息似有似無,一定傷的不輕,與此同時還有帳外的阿爾斯楞跟哈爾巴拉,它們一直在嗅河岸草皮上滴落侵染的血水,從中尋求更多的信息。
老阿媽聽說河裏救上了個人,也過來這邊氈房一看究竟,嘴裏嘟囔著“騰格裏”之類的話。
張遠祚將多吉身上衣服解下來,傷勢嚴重的地方就直接用刀劃開。看著多吉身上的槍傷,貢布兄弟們眼裏又噙滿淚水。德吉跟格桑緊緊地握著大哥多吉的手呼喚著他的名字,讓人不禁心酸。多吉兄弟裏他們兩個年紀最小,平日裏多吉最照顧他們,這次多吉出戰時將他們放在後方,是出於安全考慮,也是出於兄長對他們的嗬愛。
張遠祚最後查明多吉身上一共中五槍,不過都不在要害部位,左臂兩處,右前胸一處,右腿左腿各一處,另有三處是子彈穿傷皮肉。
貢布兄弟看的目瞪口呆,張遠祚久經沙場,在過去的歲月裏,他雙手查驗過的戰友的槍傷不計其數,親手送走的兄弟戰友也不知道有多少,所以他顯得比較沉穩,仿若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是他從沒見過身上中了這麼多槍在冰冷的河水裏浸泡一夜還依然能夠挺到現在的,心底也暗暗感歎。
貢布兄弟取出他們身上的嘎烏佛盒,將經書,瓶罐之類的鋪了一地,口中念念有詞。
巴圖取酒過來,張遠祚用棉布沾酒擦拭了傷口周圍,讓梁傑跟連戈按住多吉,把軍刀在火上燎烤,不消功夫隨著多吉身體的劇烈顫抖,一枚金屬彈頭便已掉落在盤子裏,傷口處一股鮮血迸流而出,張遠祚熟練地止血並包紮傷口,這些活他幹了無數次,熟練的很。
隻一個小時張遠祚便完成了五處槍傷的手術作業,周圍巴圖連帶貢布兄弟都連連稱好。
手術雖然完成了,但多吉失血過多,身體異常虛弱,需要調養,而且張遠祚手邊沒有消炎藥品,簡單的止血包紮隻能應對一時,時間久了難免會感染。他需要趕緊去巴彥淖爾盟的兵站,尋求支援。隨即張遠祚要求巴圖立馬帶他們過黃河。
張遠祚對貢布說:“貢布兄弟,你們留下來照顧多吉,我隨巴圖去最近的巴彥淖爾,隨後會有人來給多吉治傷,你們兄弟為我們付出了這麼多,不能再讓你們兄弟分離了。”
“張大哥,您救活了多吉大哥,我們非常感謝您,您一定是十世修行的佛主轉世才有這樣的神力,我們手邊有雲丹阿爸研磨的治傷藥,有德吉跟格桑照顧,多吉大哥定無大礙。”貢布感激地說,“我貢布親自送您去巴彥淖爾,一定會順利把你們送到北京完成阿爸交給的任務的。”
張遠祚十分感激貢布的心意,可是眼下軍務,以及救人都耽擱不得,他毅然拒絕了貢布的請求。趁著天氣晴好,張遠祚帶著梁傑跟連戈隨著巴圖揚鞭策馬,頃刻間便消失在了北邊的林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