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玉鱗介的相助,當晚洛初語便拿到了莊內所有仆從的口供。懾於玉鱗介和陳幺九,莊內幾位幫主門主什麼的也都還算配合,因而,現在她正在整理眾人的口供,希望能從中發現些線索。
從管家玉權那得知,入夜後山莊的守衛何其森嚴,倘使有人想從莊外潛入行凶,那決計是不可能的。當夜玉權也再三確認過當日的賓客除了現下在莊內的幾人,其餘全部都出莊。既然如此,那行凶者必然是仍在莊內。
通看過眾人的口供後,洛初語抬眼望下窗外,竟已是近戌時。
“初語勞累了,該有些餓了,來坐下試試這碗甜粥。”
洛初語一驚,回身見到玉鱗介不知何時已回房,看樣子,可能已經坐了有一會兒了。“你幾時回的,怎連個聲也沒出?”
玉鱗介盛了一碗粥放到她桌前,又遞上一把小勺,見她吃得眉眼舒心後方道:“不過回來半個時辰,我見初語看的認真,便沒叫你。想你看完後會餓,便交代廚房送來一盅甜粥溫著。”
白日裏因為事出突然,洛初語錯過了這碗甜粥,現下終於嚐到,果真綢柔地甜進心脾又不膩口。
玉鱗介剛想給她再添一碗,洛初語忙阻止,“入夜本不該食甜,這一碗已是貪嘴。”像是想到什麼又加了句,“這甜粥很好喝,玉竹山莊的廚子真是了得,昨夜那桌菜也甚是好吃,你可得好好賞賞。”
“初語喜歡便好,明日你可當麵賞她。”說完就著她的碗和勺吃完剩餘的甜粥。
躺下歇息後,洛初語腦子裏反複得都是眾人的口供和江源的屍體,輾轉反側。
“初語,在想江源的事?”
“……吵著你睡了,我腦子有些亂,睡不著。”
玉鱗介側身輕攬著她,低低的聲調從她頭頂傳來,“有什麼疑問說於我聽,我許能參詳一下。”
洛初語理了理思緒才緩緩開口:“昨夜在東苑的眾人,在江湖上都是聲望頗高之人,反是這江源,我們對他卻知之甚少。今日,我問過鄭公子,他算是所有人中與江源最為相熟的了,卻也隻是與江源見過兩麵。鄭公子也直言,江源的功夫應該也不算高。我查過江源的屍體,身體結實,手掌粗厚,掌心繭多而裂,但與一般習武之人還是有些差別,倒是更像一個日日做慣農活的山間村夫。這樣一位名不見經傳的人,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害他?還選在這玉竹山莊內行凶。”
玉鱗介沉默了會,道:“離楚同我說過,江源來玉竹山莊,是有事想見我,聽離楚的口吻,江源可能是有重要之事有求於我。江源雖穿著樸素,不過卻很整潔,他腳上那雙鞋與他一身衣服應該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都在縫合處用紅色絲線繞了三個圈。這等表思念之意的做法定然是同江源非常親近之人所為。你想,他那雙鞋磨損並不嚴重,而他又並沒有帶其他行囊,可見他的住處離蘇州城並不遠。離楚第一次遇見他時是在流倉山,我們明天去那探查一翻,或許能有所發現。”
洛初語聽完後,驚訝的從他懷中抬起頭,“鱗介,你竟觀察的如此仔細,是我疏忽了,這些細節居然都沒發現,卻總是把思緒繞在口供上。”
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自己名被喚出,玉鱗介舒心地笑笑,“不過碰巧而已,這樣,夫人該能歇息了吧?”
不料,洛初語倒是騰得坐起身,“啊!我還想到件事,這賈含章是何來曆,夫君與他可熟?”
玉鱗介沒回答她的問題,隻是伸手一把將她扯回被窩,悶悶的說:“現在,睡覺,有事全部明日再言。”
“可是……”
“沒有可是!”
第二日一早,兩人便趕往流倉山,正要出門時碰上鄭離楚,聽說了原委,就隨他們一同前去。莊內有陳幺九坐鎮,料其他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那日,我就是在此處遇見江兄,我記得他是從西北方向而來。”想起當日的情境,鄭離楚不免有些哀傷。
“往西北就入山內了,道路崎嶇,馬車不宜行進。方意,你看著馬車在此等候,我們三人步行上去。”
“是,莊主。”
流倉山位於蘇州城東北角,近海平原地帶,說是山,其實不過是比墳頭高不了多少的低矮丘陵。但,流倉山植被繁茂,濕氣頗重,要入山內也不易。
洛初語若有所思的落在了二人後頭,玉鱗介停住等她上前,問道:“初語有何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