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複星在鋼鐵部分的營業額已增至239.7億元,對複星國際的業績貢獻超過50%,進一步確立了鋼鐵板塊在複星的優勢地位。2000萬噸的年產量,寶鋼用了近20年的時間,鞍本集團用了近100年的時間,而複星自2001年入股建龍鋼鐵以來僅僅7年的時間。
也就是這一年,複星終於等到了寧波鋼鐵正式投產的日子。喜悅還未過去,第二年,受到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鋼鐵市場麵臨了需求萎縮的局麵,中國鋼企大麵積虧損,寧波鋼鐵也經營困難。
困難時,平時隱忍的矛盾更加明顯。寧波鋼鐵幾家民營股東遂提出,“要麼杭鋼退出,民營股東收購杭鋼股權;要麼民營股東退出,杭鋼收購他們的股權”,這一提法將雙方矛盾推向了頂點。
而此時,一輪鋼鐵行業重組的大戲正如火如荼,這次重組的背景在於,2009年國務院發布了《鋼鐵產業調整和振興規劃》,規劃提出,力爭到2011年形成寶鋼集團、鞍本集團、武鋼集團等幾個產能在5000萬噸以上、具有較強國際競爭力的特大型鋼鐵企業。這就意味著大企業會加速兼並重組。
嗅覺靈敏的寶鋼在當地政府的支持下參與了寧鋼重組。2009年3月,寧波鋼鐵項目上所有的民企股東,將其共計56.15%的股權出售給寶鋼,寶鋼最終成為寧波鋼鐵的大股東。
這段複星與寧波鋼鐵的故事,隨著這場博弈的結束,也畫上了句號。從一開始的雄心壯誌,到中途的減少股權,到最終離場,人們看到的是一家民營企業在國家政策之下,起起伏伏的命運。
推進鋼鐵藍圖
但不可否認,郭廣昌依然具有強大的掌控市場的能力。就在複星退出寧鋼一月後,當年的風雲人物戴國芳出獄了。一位業內人士尖刻地說:“為什麼戴國芳栽了跟頭,而郭廣昌卻能全身而退?因為戴終究不過是蘇南農民,撿廢鋼出身的‘暴發戶’難免成為別人的棋子;而郭廣昌卻是複旦高材生,上海灘的大亨,結交的都是政商大佬、達官貴人。命運自然不同。”
接下來,複星一如既往地在尋找鋼鐵業的新亮點。
就鋼鐵業這場聲勢浩大的產業整合來說,雖然讓複星離開了寧鋼,但同樣也是市場的機遇。郭廣昌要參與進來。
機會真的來了。
2009年6月,他長期關注的天津鋼鐵項目終於有了結果。在往返天津上海近30次、耗時3年半之後,複星與這個老牌國企簽署了合資經營合同。這筆投資高達38億元,顯示了郭廣昌對鋼鐵行業的信心。
就像複星介入的很多國企改製項目一樣,這合作來之不易。有評論說,實際上,目前形勢下,中國任何一個地方政府都不願意輕易將鋼鐵企業放手給民營資本,即使合作對象是郭廣昌。區域內或跨區域的“國企對國企”,才是地方政府整合鋼鐵企業的首選。
這年,省內重組後的河北鋼鐵集團產量一躍而上,超過了寶鋼,成為國內第一。山東鋼鐵集團在把日照鋼鐵收入囊中之後,排名也迅速提前。
與此相關的一批民營企業的命運此時引發了普遍關注。日照鋼鐵的董事長杜雙華,曾經戴上鋼鐵首富桂冠,最終,他苦心經營的日鋼還是並入了山鋼。這一年,還有消息稱,著名的民營鋼企山西海鑫集團,將要出售給首鋼集團,目前雙方正在進行談判。
在金融危機和宏觀調控雙重因素作用下,“國進民退”成為一種普遍的情緒,在社會上蔓延。
中國冶金工業經濟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劉海民對《中國周刊》記者指出,客觀地說,國家對民企發展沒有政策限製,當前在鋼鐵市場上,民企的份額超過了44%。但是在宏觀調控的背景下,民企如果發展得過快就會引起政府部門的高度關注,容易讓以前的問題暴露出來。
這也是很多民營企業唯恐不低調的原因。即使投資了十年鋼鐵,對於複星,仍有業內專家表示不是特別清楚。
不過,天津項目讓複星國際沿海沿港布局的“鋼鐵藍圖”愈加清晰:海南鋼鐵占據了南麵港口及礦山資源;南京鋼鐵輻射江蘇沿海;建龍集團所屬企業遍布河北的唐山、承德和東北三省的撫順、通化、磐石、雙鴨山。而在曹妃甸、日照港、防城港、湛江港均有國有大企業駐守的情況下,複星避開他們,搶先奪取渤海灣的天津鋼鐵。
複星集團副董事長梁信軍曾這樣說:中國需要整合大量鋼鐵產能,政府正在以各種方式鼓勵鋼鐵企業兼並重組,“我們相信其中會產生世界級的優秀企業,複星也為此追求。”
世界級的優秀企業,當然非米塔爾莫屬。這家印度的鋼鐵集團,現在是一個跨越14個國家的產業帝國。它的經營路線是兼並和改造虧損國有企業,這恰與複星當前的策略相似。
複星之路,能像米塔爾那樣順利地延續下去嗎?這個命題既在考驗複星人的智慧,也在考驗中國市場的成熟度。
劉海民認為,中國最近幾年的宏觀調控中,沒再出現類似鐵本的事件,國務院出台的新老“36條”,對國進民退的問題進行了態度上的回答,“因而,今後民營企業市場份額還會逐步增加,這為複星的進一步發展提供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