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晚,但滿屋子人無一人勸諫。鄭嬤嬤笑道:“拿一個大氅來,仔細少夫人著了涼。”
於是,青蘿在前麵提著風燈,桑梓、采絲一左一右的扶著徐婉真,一行人朝著佛堂而去。
……
“你說什麼?弟妹去佛堂探望母親了?”盧氏坐在妝鏡前卸著釵環,問前來稟報的雪竹。
“是的,夫人。”雪竹道:“我細細問過了小丫頭,她說看得很清楚。”
盧氏抬手,製止了雪影繼續為她卸妝。想了片刻,擺擺手道:“不用理會。”
陳氏莫名其妙去致遠居賞菊,進而昏倒,太醫診斷為怒急攻心,徐婉真回府後不顧天色已晚前往佛堂……
這些不尋常的背後,定然有其原因。
她不去,便是遠離這些是非。
曾經,她萬分提防武正翔,甚至出手幹預他娶妻的人選。
但到了現在,她已經沒有要和徐婉真別苗頭的心思。她看清了武正翔夫婦的為人處事之道,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既然如此,她何必湊上前去?她本就置身事外,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於她也沒有什麼好處。
……
盧氏既然撩開手不管,這一路上的仆婦便也不會阻擋。
徐婉真是府上的二少夫人,朝廷冊封的二品誥命,陳氏正經的庶子媳婦。她要去探望婆母,誰會這麼不長眼的去惹她不快?
一刻鍾後,天色已漆黑。佛堂的燈火較少,看上去有些冷清。
青蘿上前一步,拍響了院門。
半晌後,裏麵的婆子才嘀咕著開了門,“誰啊,這大半夜的。”
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連忙彎腰行禮:“原來是二少夫人。恕老奴有眼無珠。”
徐婉真麵容冷峭,一言不發的越過她朝裏走去。
“夫人呢?”桑梓問道。
“夫人在裏麵,剛剛準備歇下。”看門的婆子忙應道。
“還不快帶我們去。”采絲道:“少夫人剛剛從宮中回來,聽說夫人病了便急忙來見。還不快帶路!”
婆子連聲應下,彎著腰在前麵帶路。
徐婉真步伐從容,到了門口。田嬤嬤從裏麵迎出來,道:“二少夫人來了?快快請進。”
陳氏在床上發出荷荷的聲音,她右邊身子偏癱動彈不能。隻以左手握拳,使勁的捶著床板,表示著憤怒。
她才不想見徐婉真,一點都不想見她!
奈何,她身邊沒有自己人。田嬤嬤本就是肖太後指派下來看管她的,心中的主子是徐婉真而不是她。
眼睜睜看著徐婉真進了屋子,陳氏的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喉間聲音響得更急,神情可怖。
徐婉真解下大氅遞給采絲,輕移蓮步走上前去。
“母親,我才剛從宮中回來,便聽到你病了。”徐婉真笑道:“這不,趕緊來看看你。”
陳氏極力偏過頭去,不願見她。
“嬤嬤。”徐婉真轉頭對田嬤嬤道:“能否勞煩嬤嬤,為我倒一杯茶來?上次嬤嬤沏茶的手藝,令我思念至今。”
田嬤嬤人老成精,徐婉真說得這樣明顯,哪裏還不知道是要支開她。當即滿口應了,道:“能為少夫人效命,老奴倍感榮幸。隻是那道茶沏起來要花些功夫,不知少夫人可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