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鏢頭猛然醒來,警惕的拿上枕邊短劍,輕輕站到房門邊,透過門縫朝外看去。
驛站的院中隻掛了兩盞燈,燈光昏暗之極,根本照不進這濃濃的夜色。烏鏢頭正思忖著是不是要出去看看,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響。
他猛然轉頭,隻見到一口白牙在黑暗中閃著冷光,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刀劍入體的悶響。烏鏢頭不可置信的低頭一看,在自己的心口出,正有一把劍在緩緩拔出。
他的身子一軟,那人忙扶住他,將他輕輕放在床上,沒發出半絲聲響。
孫掌櫃帶著腳夫車夫,心驚膽戰的看著不遠處那個驛站。驛站靜悄悄的,但他卻知道,裏麵正在發生著一場血腥屠殺。在黑夜中看起來,驛站仿佛張開了一張黑漆漆的大口,正要擇人而噬。
夏夜悶熱,他們又藏身在草木之中,孫掌櫃掏出手帕,不斷的拭去腦門上滴落下來的汗水。
過了許久,驛站裏麵發出一聲呼哨。
孫掌櫃站起身,帶著後麵的人朝驛站中走去。他帶的這些人,都是簽了寧興商號身契。
雖然他們知道半夜三更去運糧,肯定有古怪。但孫掌櫃一通恐嚇下來,個個都不敢生了別的心思,隻得聽令而行。
到了院中,一股濃濃的血腥氣撲麵而來,熏得人惡心欲嘔。
陳校尉拎著一把鮮血淋漓的長劍,就站在院中那盞風燈之下,見他們進來,咧嘴一笑。這個笑容看著孫掌櫃眼底,就如同惡鬼一般。
這下子,就算心裏害怕想要逃跑的腳夫,也隻得硬著頭皮往裏走。
陳校尉用長劍指了指方向,孫掌櫃帶著人過去,那裏滿滿當當放好了糧車。略數一數,竟然有三十輛之多。
看到這麼多糧車,他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揮揮手,身後的腳夫車夫上前,一一將糧車套上馬,趕了出去。
“你們趁夜趕路,不要歇,走得越遠越好。我來善後。”
孫掌櫃點點頭,也不廢話,領著逐漸形成的糧隊,沿著官道朝前走去。
在他們的身後,一道衝天火光熊熊燃起。
陳校尉帶著手下,站在將驛站盡收眼底的一個山坡上,等到驛站燃無可燃,火光漸熄,他們才策馬離開,前往追趕糧隊。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驛站的主梁再也經不起燃燒,轟然倒塌。
旭日初升,照射在這片被燒得焦黑的殘垣斷壁之上。
驛站被澆了火油,所有的屍體都被陳校尉堆在了廳堂之中,和驛站的木板牆壁、大梁等燒在一起化為灰燼,再也分不出其中的屍骨。
這堆廢墟之中,迎著初升的陽光,嫋嫋青煙往空中升騰。
驛站後院的廚房,由於要常年燒灶,便單獨用黃泥加上漿糊砌了牆,而不是木材。這裏,是整座驛站中,唯一保存的尚算完好的地方。那樣的大火,雖然也波及到了,卻未將廚房燒塌。
此時,從廚房裏麵,突然傳出來一陣猛然的咳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