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驛站附近的山頭上,孫掌櫃帶來的人在這裏紮了帳篷。他帶來購糧的,不隻是腳夫,還有太子衛率府的軍隊。
帶隊的陳校尉迎上來,問道:“談妥了嗎?”
孫掌櫃搖搖頭:“原本妥了,但他定要見到現銀才肯交付糧食。來棣州運糧,我怎麼會隨身帶那麼多銀票?”
陳校尉麵色一變,“走,我們借個地方說話。”說罷,當先帶頭,兩人來到一個偏僻的樹林之下。
“孫掌櫃,時間不多了。那些糧食撐不了幾日,你應該知道。”說起這個,陳校尉就恨不得將麵前這個孫掌櫃拆解入腹。
什麼寧興商號?若不是他們在賑災的糧食中做手腳,他堂堂衛率府校尉,怎麼淪落到在此荒郊野嶺吹風?
“現在沒有時間讓你再去找第二個糧隊。你怎麼想的?”陳校尉逼問道。
孫掌櫃一個激靈,是啊,沒時間了。
想到汪妙言的那些手段,他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將心一橫,道:“他們既然敬酒不吃,那就隻好吃罰酒了。在我們過來的路上有一個夾穀,陳校尉,在那裏設伏,將糧食全部搶過來,如何?”
陳校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設伏?青天白日的官道上,你當隻有我們兩隊人馬?再說了,就算搶到手,糧車笨重,如何能迅速運走?”
“那,那可如何是好?”提議被否,他頓時慌了神。
陳校尉伸出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嘴角,惡狠狠道:“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幹淨利落。一不做二不休,不用等明天了,眼下就是個最好的機會。”
看著他猙獰的表情,孫掌櫃心尖一顫:“什,什麼機會?”
陳校尉抬頭看了眼烏雲密布的天色,陰沉沉一笑:“月黑風高殺人夜。巧了,我帶來的都是好手。保管他們死得無知無覺。”
孫掌櫃隻覺兩股顫顫,他再囂張也沒殺過人啊,不由出言製止:“這可是朝廷設的驛站。驛站出了事,官府一定會追究的。”驛丞驛卒再落魄,也是上了朝廷名冊的。
“怕什麼?”陳校尉咧開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有殿下罩著,能出什麼事?我們兄弟身上,哪個沒有幾條人命?”
見他有退縮之意,陳校尉惡狠狠威脅道:“如今,你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掉。說罷,你幹還是不幹?”
孫掌櫃心頭發苦,都到了這個田地,他要是說不幹,陳校尉隻怕會一刀了解了他。隻得趕緊點頭。
“好,這可是你說的。”得了他的承諾,陳校尉轉身就走。
見他走遠,笑著將他的幾個親兵召過去,談著些什麼,孫掌櫃一下子癱軟在地。到今日,他才見識了,什麼是真正的狠人。
前半夜,過得非常平靜。
郭掌櫃和烏鏢頭喝了酒,也不去想突然出現的孫掌櫃,早早的就歇下了。車夫腳夫們就歇得更早,他們必須要節約體力。
因著突然出現了這個變故,烏鏢頭多安排了兩個趟子手巡夜,他則將短劍枕在耳邊入眠。
夏夜裏,蟲鳴唧唧,蛙鳴不斷。突然,四周安靜下來,一絲聲響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