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進和阿妮塔看著牆上的人形血跡幾乎比普通人高了一頭,便知道撞擊牆壁的受傷之人是阿吐魔了。他倆心中焦急萬分,但此時他們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又如何分身去救阿吐魔?
阿妮塔心急火燎之下,靈機一動,放聲對著阿波望離去的方向大喊道,“阿波望達理,阿妮塔、方進波西麻!”意為,“阿波望師兄,阿妮塔和方進在此!”她想借此分散阿波望的注意,最好能將他引過來,便可解了阿吐魔的危險了。
她嘹亮的喊聲,順著狹長甬道傳去。但阿波望的腦子裏凝聚了四千年之久的狡詐,怎會這麼輕易就被她分心,從而錯失殺掉阿吐魔這大患的機會?他嘴角一笑,暗自忖道,“小師妹你暴露自己,這是再好不過的事。等我殺了阿吐魔這廝,便再來要你的命。”
阿妮塔放聲大喊,喊聲令燭火都搖曳起來。可惜,她的喊聲並沒有把阿波望引回來,反倒有個銀鈴般的女生在前方不遠處的黑暗中笑吟吟地說道,“二位原來在這裏啊,我可找得你們好苦。”
方進和阿妮塔都倒退了兩步,果然,一張金發碧眼、俏生生的臉就在微弱的火光中出現了,不是別人,正是短發克裏斯。
阿妮塔對克裏斯怒目而視,握緊拳頭便迎敵而上,想和克裏斯來個殊死一搏,鬥個魚死網破。她大踏步飛身向向前去,兩柄燭火頓時被掠起的風聲吹得恍惚欲滅,四周的光線立刻隨之黯淡了下去。
方進隻覺得眼前一暗,隨即紅光一閃,就聽見阿妮塔一聲驚呼傳來。旋即燭火重又複明,克裏斯依然隨意地站在那裏,仿佛一動都沒動過,但牆上立時多了兩道血印。
阿妮塔倒在了地上,左手捂著右臂,指縫滲出了鮮血。
克裏斯笑著用古埃及語問道,“阿妮塔小姐,你還想再試試麼?”
方進大驚失色,正欲上前扶起阿妮塔,不料阿妮塔倔強得像塊四千年的石頭,顧不得受傷的右臂,又像撲火的飛蛾一般再次飛身向克裏斯撲去。
又是紅光一閃,這次方進終於看清這道紅光是克裏斯袖口上的一粒紅寶石,隻因克裏斯身法快如閃電,在黑暗中便如紅光一現,仿佛暗夜中的一道流星一晃而過。
燭火再次忽暗又忽明,隻見阿妮塔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頸上憑空就多出了一隻玉手,五指深入肌理,緊緊揶住了她的咽喉,而她受傷的右臂竟被克裏斯翻轉擒在了身後,鮮血噴湧而出,整個人瞬間就被製住。
阿妮塔拚命想掙脫克裏斯的桎梏,但克裏斯像是一條柔軟的牛筋繩一般緊緊地箍在身上,無論怎樣都動彈不得。
情急之下,阿妮塔用古埃及語破口大罵,克裏斯卻始終笑而不答。
方進又是一驚,連忙喝道,“克裏斯,你住手!”
克裏斯回頭笑著對他回道,“方先生,你若答應我的條件,我就立刻放開阿妮塔小姐!”
方進聽罷心中一凜,便知道這克裏斯其實並非想置他二人與死地,隻是想挾持阿妮塔,讓他屈服去做永恒世界的“母體”罷了。
他原本就打算犧牲自己拯救眾人,如果不是阿妮塔橫生枝節,帶著他從牢房逃出,隻怕他早就與克裏斯達成交易了。更何況此時阿妮塔和劉芳都危在旦夕,他便更不作它想,隨即緩緩問道,“你前麵所說的條件都還作數麼?”
克裏斯回道,“自然全部作數。隻要你離開這古夢後,到吳昌碼頭來找我,我一見到你人,便釋放劉小姐,並離開古夢,永不踏足半步。”
方進道,“好。但現在劉芳現在生死未卜,我要見到她安然無恙地出現在麵前,這才答應你。”
克裏斯微微一笑,說道,“這有何難,現在劉小姐應該已經被阿波望大師擒獲了。”
她隨即扯開嗓門,大聲地用古埃及語向著甬道內吼道,“阿波望大師,請把劉小姐帶到這裏來吧!”
她的喊聲嘹亮,順著狹長的甬道傳去。過了一會兒,甬道內果然遠遠地傳來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然後慢慢靠近,最後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出現在了火光中,臉上還帶著幾道血跡。
來者是一個僧侶打扮的中年男子,眼神卻陰鷙異常,全然不像出家人的慈眉善目。隻見他左肩扛著一個半昏迷的女子,便是劉芳,右手卻提著一件沾滿血跡的不明物事,一路拖拽在地上。
來者便是阿波望了。阿妮塔在克裏斯的挾持下動彈不得,但一見到阿波望還是一聲驚呼,問道,“阿吐魔師兄他怎麼了?”
阿波望嘴角露出一絲陰冷的微笑,將右手那件物事往地上一拋,淡然說道,“死了。”
眾人借著燭火的微光往地上一看,隻見一條被齊肩砍下的粗壯斷臂,鮮血淋漓地躺在地上。
阿妮塔驚叫一聲,幾乎暈厥了過去。這條便是阿吐魔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