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入湯鍋,散發出一陣香味。方進饑腸轆轆,雖是一碗普通的湯麵,但也叫他垂涎三尺。待到麵條出鍋入了海碗,他已迫不及待地喝上一口麵湯,隨即扒麵入口,狼吞虎咽起來。
他吃得正香,忽然廚房裏的雜役白叔一頭衝進了屋內,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給他下麵的劉嬸趕緊將白叔攙扶到椅子上坐安穩了,隨後問道,“幹啥呢,跑得像見了鬼似的?”
白叔臉色煞白,嘴唇微微顫抖,驚恐萬狀地說道,“阿寶……阿寶他死啦!”
“啊喲!”劉嬸的身子如雷轟電掣一般抽搐了兩下,扶著桌子才兀自站穩,戰戰兢兢地又問道,“怎……怎麼死的?”
白叔回道,“我讓他去冰庫拿點冷凍肉來,哪知一去就不回了。我左等右等,他就是不回來,我等不及就去冰庫找他,結果這一去就看見冰庫的門打開著,他就那麼直直地躺在裏麵,身子已經凍得像根冰棍似的,真是慘哪!管家過來看了一下,又說是心肌梗塞!”說完白叔的牙齒就格格打顫,顯然還沒從恐懼中緩過神來。
劉嬸嚇得呆若木雞,喃喃自語道,“心肌梗塞,心肌梗塞……”忽然倏地跳起,歇斯底裏地吼道,“這鬼地方我呆不下去啦!我這就收拾行李去!”
白叔和方進趕緊勸她,又是苦口婆心,又是生拉硬拽,畢竟留在劉府中未必會死,出逃的兩個傭人卻沒一會兒都死了,一條命都沒留下,怎麼看都是呆著不動的好。但劉嬸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怎麼勸都沒用,一甩手撇開他二人,大步流星就趕回了宿舍,連工錢都不結就飛也似地卷鋪蓋逃走了。
劉嬸出逃的事兒不一會兒功夫就在劉府上下傳開了。大夥議論紛紛,心裏都指望著她能成功活下來,然後自己也就可以步其後塵,跟著溜之大吉。
2個小時過去之後,到了傍晚時分,劉芳還躲在屋裏沒出來,有幾個小工已經打包好了行李,不時焦急地看著手表,打算再等個一時半刻,隻要劉嬸的死訊還沒傳來就一哄而散,四下奔命。大家都屏住呼吸,巴望著時間快點過去,都恨不得去摳表盤上的指針了。
忽然之間,一聲淒厲的喊聲從後屋傳來,“啊喲媽呀!又死了人啦!”當眾人心驚肉跳,軍心大亂之時,斜刺裏竄出一個披頭散發的人來,邊跑邊驚恐萬狀地揮舞著手臂,像得了失心瘋一般。她跌跌撞撞跑到正廳,在門檻上一跤絆倒在地,隨後索性就四腳並用,爬了過來。
管家忙上前將她扶起,問道,“劉嬸死了?”那瘋女人點頭如搗蒜。管家接著問道,“死在了哪裏?”瘋女人張開嘴若有若無地動了幾下,含糊不清語無倫次地吐了幾個詞出來,不知在說些什麼。管家皺了皺眉頭,撩起她散亂的頭發一看,原來是和劉嬸同一間寢室的張媽,當下安慰道,“張媽,你先定一定心,喘口氣,慢些說。”
張媽做了兩次深呼吸,果然平靜了許多,然後就哆哆嗦嗦地說道,“劉嬸,她死在了自己床上。”
管家又問,“什麼時候死的?”
張媽回道,“我也不清楚,或許剛剛才死,或許死了很久。我剛才在浴室衝了把澡後回房休息,一進屋就見東西散亂一地。剛想責問劉嬸,哎喲媽呀,就看見她倒在床上,眼珠子瞪得老大老大,死死盯著我看,可把我給嚇壞了!”
眾人絕望至極,劉嬸未跨出家門便死了,這最後一個逃生的願望也就落空了,幾個已經打好背包的小工垂頭喪氣,又悻悻然地回了房間。管家坐在沙發上沉思了良久,仿佛幾經猶豫和鬥爭,最後還是毅然起身走向了二樓,敲開了劉芳的房門。
門被咿呀一聲打開,劉芳披頭散發,麵容憔悴地站在了門口,問道,“你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