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她使勁搖頭,眼淚不住滾落。
易哲南掰開她的手,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我不值得你這樣,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他平靜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上車。
汽車緩緩啟動,轉過向後,絕塵而去。
徐蔚蔚還孤零零站在原地,看著汽車消失的方向。
良久過後,她緩緩蹲下身,終於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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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哲南從徐蔚蔚那裏出來,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城市裏遊蕩一圈,直至華燈初上,才回了老宅。
他平素浪蕩慣了,隻有節慶和父母生日才會回來應個卯。
來開門的傭人見他今日破天荒回家,免不了暗暗吃驚。
大廳裏,馮渝君看到多日不見的小兒子,心疼道:“怎麼又瘦了,最近公司是不是很忙?”
易哲南揚起笑,攬住母親的肩:“沒多忙,我會注意的。”
易父在沙發上看報紙,頭也不抬:“他能有什麼好忙的,三天兩頭不給家裏添亂,你就該謝天謝地了!”
馮渝君橫丈夫一眼:“今天孩子難得回家一趟,別說掃興話了。”
易哲南卻極是誠懇地承認:“爸說得對,以前是我不太懂事,給爸媽添了很多麻煩。媽,以後我會改,會好好孝順你們。”
馮渝君看著兒子,心裏感動又不免吃驚,幾乎要懷疑他今天是不是發了燒。
易哲南繼續說:“爸,媽,你們一年比一年老了,爸身體也不好,我想過了,準備搬回來住,以後多陪陪你們。”
易秋臣緩緩放下報紙,看了看忽然無比懂事的小兒子,半晌點頭:“回來也好,家裏多個人,也熱鬧些。”
馮渝君早就紅了眼眶,拉住兒子的手,說不出話。
餐廳內,傭人已經布好菜。
易哲南兩個哥哥,和姐姐也陸續回家,一家人坐下來,難得親親熱熱吃了頓飯。
飯後,易哲南陪母親說了會話,才開車回南安路的房子,取留在那邊的私人物品。
房子這半年來一直是他一個人在住,陳阿姨昨天也被他辭了,現在裏麵黑燈瞎火,冷清得有些滲人。
易哲南進門,打開燈,一個人上了樓。
樓上主臥,他的東西其實並不多,一個行李箱就已足夠。
把東西三兩下收拾,易哲南徐徐站直身,靜靜環視整個房間。
這裏所有的擺設都一直維持著從前和蘇念結婚時的原樣。
床頭沒看完的書,
梳妝台上她用過的梳子,
褪了色的公仔玩偶……
這些舊物都承載著太多記憶,它們靜靜放在那裏,仿佛清醒的旁觀者。
易哲南獨自在床沿坐下,點上一支煙,靜靜抽了幾口。
最後一次見蘇念是什麼時候?
他仔細回憶,應該是醫院那一次吧。
當時他那樣生氣,還對她發脾氣,扔東西,罵她賤,讓她滾。
卻從沒想過,那一麵竟已成了他和她今生最後的永訣。
最難舍的感情,最殘忍的分離,最刻骨銘心的愛人,他都一一失去了。
可是,他真的很想她。
目光落到了對麵牆上,婚紗照的鏡框去年被他砸破了。後來他又換上新的,重新將它掛在那裏。
照片裏的蘇念笑靨如花,身著白紗站在同樣麵帶笑容的他身邊。
曾經,他們也那樣幸福過。
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
易哲南盯著婚紗照默默看了一會兒,在一片昏暗中終於淚流滿麵。
良久,他抬手擦幹臉上的潮濕,然後起身,提起行李箱,關上門,下樓。
外麵月色正好,盛夏之夜,有沁涼的風穿堂而過,空氣裏隱約傳來花圃裏花草氣息。
易哲南將大門關上,神色木然地穿過花園的青石小徑。
月光將地上他的身影,拉得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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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琛自從西藏回來以後,就馬不停蹄地埋首於工作。
他變得十分忙碌,比起以前工作狂的狀態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並不介意這種挑戰體力極限的忙碌,因為繁忙可以讓他暫時遺忘很多事。
隻是偶爾一個人安靜下來時,他喜歡掏出手機,不厭其煩地用手機撥打蘇念的號碼。
他常常幻想,如果她還活著,現在應該去了哪裏?
過得好不好?快不快樂?
號碼他一直為她續費,永遠不會停機。
那邊回應他的,卻始終是機械性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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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頭的葉子綠了又黃,夏天過去,秋天隨即到來。
這是信息時代,再轟動再震撼的事,往往都會被更轟動更震撼的新聞替代,而公眾的關注度也都隻在那短短幾天而已。
容家發生的事風波落定,G市漸漸沒有人再提及了。
旁人似乎已經不記得盛和控股的CEO容先生已經有過一段短暫婚姻,和一個死去的妻子。
再提及他,又像從前一樣躍躍欲試試圖為他編造各種花邊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