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立場不同,我有我必須去維護的東西,對於你的遭遇,我隻能說一聲對不起。”他十分誠懇地說出這番話,同時認真地看著她:“今天的事,這是我欠你的,以後我會補償你,當然,你也有權拒絕接受,但我還是希望能幫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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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發了兩天兩夜的高燒。
她渾渾噩噩躺在床上,仿佛隻剩下一口氣。
那天怎麼被容琛送回來,怎麼生的病,她全都不記得了,隻知道身體每個關節都像是拆股剝皮一樣的痛楚。
對未來的巨大驚恐,身體各方麵奇怪的變化,無名的羞恥……隻要她一閉上眼睛,這些就會變成揮之的噩夢,如同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心上,讓她無法喘息。
她靜靜地看著房間天花板,聽見自己眼淚順著眼角,簌簌滑落到枕頭上的聲音。
忽然想,這大概就是走投無路吧?
接下來怎麼辦?
那張薄薄的化驗單仍舊放在她的書包裏,如同一枚可怕的定時炸彈。
蘇念伸過手,在被子底下,輕輕將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這裏麵,竟然已經有了個三個多月的小生命。
她一想起這個,渾身就像是掉進了冰窖。
掌心忽然發狠一樣地用力,恨不得就能這樣將不該來的孽胎就這樣摁死在肚子裏。
房間門卻這個時候被人推開,有腳步聲走了過來。
容磊走到床邊,居高臨下,靜靜看著她。
“滾出去。”蘇念別開臉。
容磊眼神幽暗,帶著商量的語氣:“你把事情捅到我哥那裏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蘇念神色冷漠,仿佛視他如無物。
他吸一口氣,半晌,忽然抬起手,狠狠兩個巴掌用力扇在自己臉上:“這樣夠了吧?”
蘇念如舊冷漠。
容磊耐心用完,沉下嘴角說:“我這輩子從來沒有求過人,更沒跟人道過歉,你是頭一個。”
“哦,謝謝你的道歉。”
蘇念終於把目光看向他,淡淡道:“想要我原諒你啊?那好,你去死,你死了我就原諒你。”
“你敢咒我!”他勃然大怒,蒼白的臉因為憤怒變得漲紅。
她迎向他憤怒的眼神,幽幽笑了起來。
那種懾人的憎恨,也似乎已經凝固在她眼睛裏。
“我就是恨透了你!你去死啊!每天那麼多人死,為什麼死的不是你這個一年裏半年都得吃藥的廢物?就因為你是大少爺,就因為你家裏有錢?你去死!你這個廢物怎麼不去死!你現在就去死!”
蘇念一字一句,幾乎是惡毒地說出這番話,直到腹中一陣惡心湧上喉頭。
她痛苦地伏在床沿,一陣痛苦幹嘔。
明明胃裏什麼都沒有,偏偏還嘔得眼淚都出來了。
容磊打量著她的反應,目光漸漸變得複雜。
他很聰明,當然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忽然一把拽起她肩膀,聲音低低地,啞啞地:“你是不是懷孕了?”
“沒有!”蘇念臉色瞬間發白,冷冷打開他的手。
容磊不信,沉聲說:“跟我去醫院。”
蘇念埋著頭,激烈反抗。
容磊才剛平息下去的怒火蹭地又躥了上來,抓起她手腕,一把將她從床上拽下來,“你他媽鬧夠了沒有!”
兩人一陣推搡。
從房間,一直到外麵樓梯口。
容磊雖然身體病弱,要製服一個女孩還是沒問題的。
而蘇念發了瘋似的掙紮,伸手去抓欄杆,死也不肯跟他去醫院。
彼此各不相讓。
直到她沒站穩,後背撞到牆。
蘇念痛得弓下腰,好半天直不起身。
容磊一愣,立刻過去扶她。
察覺到他靠近,她想也沒想就反手一推。
他腳下重心頓時不穩,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頭部撞到大理石台階的尖銳角麵,發出沉悶的低響。
容磊爬起來,怔了一下,才用手去摸了摸後腦。
滿手粘稠腥紅的液體。
他仍像是不敢置信一般,抬頭朝樓梯口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