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琛沉默聽她說完,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最後,平淡開口:“我現在就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就算你真的豁出一切鬧去北京,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他停了停,又補了句:“浪費時間去做明知道不可能有結果的無用功,是弱者最幼稚的舉動。”
蘇念眼睛裏蓄滿了淚水,隻是靜靜看著麵前這個她曾經愛慕到骨子裏的男人:“那什麼才叫不幼稚?乖乖配合強/奸犯,做一個聽話的傀儡,最後還得對你們感恩戴德嗎?”
容琛看著她,麵無表情:“蘇念,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論輩分,你算是我名義上的妹妹。今天我以一個兄長的身份,不妨教你一句人生哲理:骨氣這個東西,用得好,叫聰明,用錯了地方,就是愚蠢。明白了麼?”
沉冷的聲音裏,透著若有似無的警告。
容琛承認自己冷血。
非同尋常的家境,和這兩年生意場上的曆練浸淫,早就讓他練就一副鐵石心腸。
跟商場上那些老謀深算手段層出不窮的對手比起來,麵前的這個女孩實在不值得一提。
但即便這樣,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他仍有一絲淡淡的於心不忍。
蘇念的心徹底沉下了去,一直沉到了深淵裏。
唯一的,最後的,那一丁點希冀也都在此刻被他徹底掐滅了。
她唇邊浮起一抹淒惻地慘笑:“你這是在恐嚇我嗎?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惡心……你弟弟毀掉我的一切,你還要當幫凶,逼我繼續做婊/子——”
他沉聲打斷:“不要用那種詞作踐自己!”
“輪不到你管!”蘇念現在恨極了他,再在這裏多麵對他一秒鍾,她會瘋掉。
用力扯掉肩頭尚帶著男人體溫的西服,她伸手去推車門:“停車!我要下去!”
沒有容琛發話,司機仿若未聞。
“停車!放我下去!”她開始急躁,幾乎是一種崩潰般的固執,驅使著她拚命扳車門把手。
容琛鉗住她肩膀,“回家再說。”
“你滾!別碰我!”蘇念狠狠瞪著他,牙齒咬得咯咯響,幾乎是歇斯底裏地掙脫。
但他的手紋絲不動,牢牢將她箍住。
她目光憎惡,指甲在他手背上又抓又摳,倔強掙紮。
容琛措不及防,一時竟然控製不住她。
天崩地裂一樣的絕望,像是冰冷的針,一針針釘到她身體裏去。
她情緒已到崩潰的邊緣,從他臂彎裏掙脫出去,瘦小的身體滑進了車座的角落。終於無助地放聲大哭:“我恨你們,我恨你們……我媽欠你們家的,為什麼要我來還……為什麼要我來還……”
眼淚從她指縫間不斷溢出來,車廂內響起她絕望的哭聲。
容琛嘴角微動,終於還是遲疑地伸過手,放在她劇烈顫抖的肩膀上,試圖給予她些許安慰。
指尖碰到她的額頭時,察覺到的熱度,讓他一怔。
她顯然正在發著燒。
“你在生病,我帶你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蘇念才剛平歇下來的情緒,像是瞬間又受到某種刺激。
容琛不予理會,強硬地製止她的抵觸情緒。
她突然尖叫一聲,拚命打開他的手。
她異常激烈的反應,讓他很是意外:“不去醫院也可以,但你得回家,我讓何醫生來替你診治。”
蘇念不再說話,隻將自己瑟縮在車座角落,仿佛隻有這種方式,才能保護到她自己。
容琛深吸口氣,靜靜看著她。
忽然間發現,他讓自己再度陷於一個異常尷尬的境地。
上次他喝醉酒後,在那間公寓發生的那個不該有的吻,一直被他刻意屏蔽。
他從不認為自己會和這個名義上是妹妹的女孩發生點什麼,更何況,她還是那個女人的女兒。
他特地搬出家,去外麵住,為得隻是避免大家在同一屋簷下碰麵的尷尬。
在他以為事情已經可以徹底平息淡忘時,警察一個電話,讓他獲悉她被自己弟弟侵犯過的事實。
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的發展再度超出他的控製範圍。
而現在,看著她的絕望與脆弱,他忽然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和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