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像是突然安靜了,隻剩下‘踢嗒,踢嗒’的清脆馬蹄聲。
風笛望見那些裝飾著奢華的馬車,自是知道了它們主人的身份。昨夜裏逃出城去的那些人,回來了。
俗話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昨夜一行恐怖的黑夜人降臨以風家為首的城主府,這些作為附庸的存在,深知殃及池魚之禍。不管風家能不能扛過那一夜,他們都會選擇跑路。不得不說,小人物也有他們存活下去的一套,打不過,就跑吧。
風家被滅一事在白日裏傳的沸沸揚揚,而風家幸存的那些人,在幕風城的一角找了個不起眼的院落,雖比之之前的城主府顯得破落不堪,但比起那些茅草土房卻也是綽綽有餘。十多人在那處院落,很是低調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木門緊闔,鐵環無聲。
城中有人見到東涯將風笛接回了鐵寶齋,卻不知昨夜的風波,大都認為風府被滅一事定是由東涯所做,而且風府院中憑白的出現很多座墳墓,風無痕的墓碑也赫然立在其中,卻唯獨不見了風無道與風無涯的碑刻。
能將風家給覆滅掉,東涯大師的恐怖讓很多人在震驚之餘,更是對鐵寶齋敬而遠之,鐵寶齋所在的這條街巷,自然的變的有些冷清。
很多人聽風前去看過,風府滿院化為了陵園,有眼尖之人看到了在眾多墳墓最後的不起眼位置,兩個無碑的墳墓被堆起了很小的土包,算來算去,那似乎正是風家兩兄弟的墳墓,卻不解為何隻留其位,不立其碑。
精明的各個家族,離開之時也是留下了一些眼線,見得幕風城重新安定了下來,便是趾高氣昂的重新回到了城中,而且讓他們更為歡喜的是,風家一夜之間被滅,這對他們來說,新的一年,幕風城要進入一個全新的時代了。
收回目光,風笛輕輕拍打了幾下被踩髒了的凳子,目光隨意瞥了一眼寥寥無幾顯得更加清冷的街巷,悠悠轉過身去,將門輕輕關上。鐵寶齋在人們心中成了敬畏之地,門前的街上能看到人影都顯得有些意外了,自然不會有人在這麼晚找上門來做生意。
回到屋內將凳子放好,老師已經進入後院休息去了,他身上還帶著傷勢,需要安靜的調養。風笛便滅了一盞屋中的火燭,隻留著櫃台上的一盞驅散著黑暗。
不知從什麼地方拿起一塊抹布,沾了水,風笛默不作聲,低頭開始擦拭桌椅案幾,又打掃了地麵上的絲絲塵灰,直起身來,小臉上平靜的笑了笑。這一向是老師的工作,不過風笛已經告訴了老師,以後這些東西,都由他這個親傳弟子來做,掃屋,掃天下!
將一切打理完後,風笛舒服的伸展著懶腰,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門前準備插上門閂,將這一天終止在這一刻。然而與他所想的不同,這個時辰竟然又有一樁生意找上了門來。
“當當當...”清脆的敲門聲帶著一絲急切,讓風笛握住門閂的手停滯了片刻,意外中下意識的順著門縫向外望去,卻沒想到,那門外之人似乎在急切中用的力稍大,敲門之後將輕合著的門扇給直接敲了開來。
風笛便鬆開門閂急忙向後退去,避開屋門的撞擊。
“誰啊,幹嘛用這麼大的勁兒,想把鐵寶齋的門給拆下來嗎?”低頭拍了拍衣袖,風笛倉促間沒有抬頭對著門外不滿道。語氣顯然對這不速之客的不禮貌行為有些抵觸。
門外之人看著門內的少年一邊整理衣衫,一邊小聲嘟囔,卻也沒有因對方的語態而皺眉,兩眼緊緊的凝視著少年,長長的吐了一口輕氣,臉上的笑容便是在沉寂之後綻放了開來。
聽得自己的聲音如石沉大海沒有回應,風笛頓時蹙了蹙眉毛,心中不爽的抬起頭來去看,倒要看看是誰亂了自己的好心情。
然而抬起的目光在看到那張臉後,卻是滯在了那裏,屋外與櫃台上柔和的燭光散落在兩人身上,溫暖的氛圍下四目相對,竟然一時無言起來,片刻,風笛將那到嘴邊的準備好的謾罵之詞咽下,洋溢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