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蕊宮。
驪池正端坐在梳妝台前,兩名心靈手巧的宮女正在為她梳妝。她的臉色慘白到了極點,即使點上了胭脂,仍然少了一層血色。一雙原本明媚動人的秋水眸也少了神采,整個人看上去病怏怏的。她手中緊緊地攥著一串紫檀木的珠子,目光無神地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她聽到我們的腳步聲,慌忙起身,掀開五彩珠簾。一雙眸子含著淚花看著我,語調中帶著濃得化不開的委屈,說道:“存相……存相……您一定要相信本宮,本宮沒有殺人!存相,您一定要替本宮討回公道啊!現在皇上看到本宮就心煩,本宮連見皇上一麵都困難!”
我皺起了眉頭。
她見我不說話,更是慌張,拉住我的手,緊張地說道:“我哥哥回來了嗎?哥哥他什麼時候回來?哥哥他一定會相信我的!對了,我爹呢?他有沒有被牽連到?”
“驪淵他尚在趕回來的路上,估計過些日子就抵達長安了。皇上他隻是心煩,但他也相信娘娘是清白的,不會遷怒與令尊的。皇上那麼寵愛娘娘,視娘娘如自己的心頭寶,定然不會把娘娘交給突厥人的。”我補充了一句,“娘娘放心,桓王也在趕回來的路上,隻要他回來,什麼事都能解決。”
“那就好……那就好……”驪池扯出一個慘白無力的笑容,喃喃自語道。
待到驪池整個人神遊回來後,她命宮女給我泡了普洱茶。我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味道還是往常的味道。我淡淡問道:“娘娘,臣一直都相信娘娘沒有殺人。娘娘可知曉什麼關於安頌之的事情,能否告訴臣一二?”
“安頌之?”驪池皺起了眉頭,似乎連安頌之到底是誰也不清楚。她身邊的宮女在她的耳邊低低說了幾句,她這才反應過來,“安頌之……本宮不認得他。那晚上禦花園的燈光太暗,本宮連他長什麼樣也看不清楚。他一看到本宮,就對本宮不敬。後來……蕭統領就來了,他救了本宮。本宮本想讓蕭統領殺了安頌之,可蕭統領說他是突厥特勤殺不得,本宮隻好回了珠蕊宮。本宮本打算第二天把這事兒告訴皇上,讓皇上替本宮討回公道,沒想到第二天卻傳出他死了的消息。本宮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自認為從驪池那裏得不到什麼線索,正打算離開去太醫院看看。驪池突然間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她猛地從站起了身,狠狠地說道:“是鄭袖!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要嫁禍於本宮!”
當驪池說出“鄭袖”這兩個字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鄭袖,鄭言斐的長女,在鄭言斐謀反被抄家後,鄭袖就被禁足椒房殿永世不得出門,相當於被打入了冷宮。五年過去了,在驪池的盛寵之下,我都忘了椒房殿有鄭袖這個皇後的存在。
“昨日夜晚,是蘭薑這個賤婢提議讓本宮出蕊珠宮散步的,蘭薑曾經侍奉過鄭袖,肯定是她們主仆二人聯合起來陷害本宮!”驪池突然間激動地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侍立在旁邊的一名粉衣宮女,“本宮明明記得,當時,安頌之對本宮不敬時,分明就聽到了他喊本宮為‘鄭皇後’!肯定是鄭袖看不慣本宮如此得寵,想用計出去本宮!一個常年關在椒房殿的不得寵的貨色,竟然手段如此狠毒,真叫人心寒啊!本宮要見皇上,讓皇上把鄭袖這賤人交給突厥人,替本宮討回公道!”
看到驪池這副模樣,我頓時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感。這個姑娘竟然在皇宮中這五年來變得如此狠毒,我該怎麼還給驪淵一個天真無邪的小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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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沒想到的是,驪池的速度能夠有如此之快。當我正打算第二天進宮細查此事,驪池已經將此事稟告了皇上,並要求皇上杖斃鄭袖。於是,我來到皇宮時正趕上了最後一幕,鄭袖已經被杖斃,屍體被送入了司掖庭火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