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將功成,天下睥睨(5)(1 / 3)

呼延誅雖說是突厥人,但是禮數卻很周全。來到長安的第二天,就去感業寺拜見了帶發修行的太皇太妃——呼延盈。雖說呼延誅與這位太皇太妃除了姓氏相同外,血緣關係已經非常遠了,但在這個講究血統的九州大陸來說,這是必不可缺少的禮節。

而呼延誅從感業寺回來後,就派人請我去淺盞樓喝茶,由於公務繁忙並沒有答應他。他似乎很有耐心,過了一天又派人通報了一聲。我覺察他不見到我不會罷休,我便向管家吩咐了幾聲,前去他的赴約。

淺盞樓。

我不是沒有來過這兒,以往和殷鉞一同來時都很低調,定了一個僻靜的雅間,就坐下來隨便聊聊朝堂上發生的事兒。與殷鉞低調的風格不同,呼延誅喜歡大張旗鼓,花大價錢包下了整個淺盞樓,美名其曰:“防止旁人驚擾到丞相大人”。

他挑選的雅間比起以往我和殷鉞喝茶的雅間寬敞許多,地上鋪著柔軟的波斯織花五彩地毯。桌椅家具都是梨花木的,做工精細考究。桌上擺了一個青瓷的荷葉花瓶,上麵插著一枝淡雅的白梅花。正對麵則是一副氣勢恢宏的五馬追風圖,平添了幾分大氣。

“丞相讓小王好等啊,整整遲了半個時辰,不知路上是不是出了什麼差池?”呼延誅一邊說話,一邊給我倒茶。他倒茶的手法很嫻熟,若不是他穿著一身窄袖胡服,我還真以為他是一名江南的儒士。

我挑了呼延誅對麵的位置坐下,接過呼延誅遞過來的茶杯,並沒有急著喝,說道:“公務繁忙脫不開身,加之永和街的路段太滑,馬夫走了距離淺盞樓稍遠的清河街,讓皇子久等了,還請皇子見諒。”

“聽說存相喜愛普洱茶,小王為存相點了一壺,存相嚐嚐看如何。”

我輕輕抿了一口,味道甘醇,香味清淺,笑道:“淺盞樓的袖言先生泡的茶,自然是難得的佳品,皇子請到袖言先生,定是花了重金。”

“袖言先生的茶的確是長安一絕,”呼延誅笑了笑,順著話題說道,“長安的確是個富庶的好地方,可惜小王來貴地後大雪不止,通行不方便,否則定要一覽長安之大好風光。”

我低聲道:“長安風光再好,始終是我大晉的。”

“存相多想了,若是存相肯下嫁我突厥,突厥定然與皇朝世代友好。”呼延誅笑容未減。他是聰明人,聽懂了我的言下之意:這長安的風光始終是屬於大晉皇朝的,別說是匈奴,即使是突厥也不得染指。

“皇子這是在強人所難。”我淡淡道,“若是提前幾年告知本相,本相倒是有可能答應。本相雖不敢與大晉曆代丞相相比,但是如此突如其來地提出要迎娶本相之事,對於大晉朝廷的穩定極其不利。”

呼延誅生在塞外,性格也比較直來直去,說得很幹脆:“實話與存相說,我父汗的病已經拖不得了。我皇叔呼延阿史德對汗位虎視眈眈許久,若我今朝千裏迢迢來皇朝求親不成,這汗位之爭對我來說非常不利。若我成了可汗,憑我身上流著一半的漢人之血,我在位期間定然不會對皇朝構成威脅。若是我敗了,以呼延阿史德對漢人的敵意,定然會聯合匈奴攻打皇朝,其中的利害,我想存相比我更清楚。”

我喝了一口茶,思索著呼延誅所說的這番話。以長遠來看,大晉的確不能在兩三年之內恢複到開國之時的國力,這個時候能夠有突厥這樣的盟友牽製住匈奴,的確再好不過。但是,他偏偏選中了我,即使尋到了接任我的丞相之位的最佳人選,也至少需要一年半載的磨合時間,萬一出了什麼閃失,大晉朝廷定然會變成一團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