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撲哧一笑,招手讓羅嬤嬤等近身來,“她一個使女,自然不是娘娘管得來的。”
羅嬤嬤沉默的看著禾青,禾青也不理三兒,笑著道,“去叫蘭英過來。”
三兒抬眼看著禾青,禾青懶得說話。就這麼靠著眯了眼,蘭英本就在院子外頭,猶如以往那般坐著。一聽禾青叫她,不過一會子就進來了,“奴才給武格格請安。”
蘭英身份擺的很低,不過一個沒有得四阿哥眼的使女,和府裏奴才本就是一般無二的。三兒不喜的側過頭,禾青卻是頭一回正經的端看,“你是哪家的?”
“奴才是鑲白旗包衣沙達喇氏。”
還是個世家包衣呢,在宮裏吃了不少內務府包衣苦頭的三兒,橫著眼過去,覺得怎麼看蘭英怎麼不順眼。
禾青心頭越發肯定,還是小心為上,“沙達喇氏,在京城倒是少見。”
“奴才並非內務府包衣族人,原是女真清太祖時舊留的滿人。這幾年塞外總有戰事,奴才得了大清巴圖魯的英勇,幸撿回一命,這才進了宮不過一年。”蘭英說的倒是有根有據,不卑不亢的兩手相合,讓禾青把蔻丹看的實在。
禾青心裏一鬆,“你說話,倒像是學過書的。”
“聽聞太宗喜愛漢學,族裏越發近了漢人,奴才的額娘也是漢人。”蘭英聲色不如麵容的冷硬英氣,倒是冷清的,十分清脆。
禾青撫著身前的幾縷青絲,再也忍不住的關懷,“我這處鞭長莫及,不曉得大哥二哥在外,可還好?”
“二爺經商有數,四處逍遙大清風光,奴才幸得披拂,後得大爺回京照料。如今大爺很好,得了格格喜訊後,說夫人也要啟程進京。”蘭英低著頭,見不得神情。
禾青卻是激動不已,心頭寬慰之下,潸然淚下,止不住的抹了淚又細細落下。羅嬤嬤狐疑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蘭英,三兒早就上前替禾青抹淚。瞪了蘭英一眼,狠狠地。後思緒方才二人的話,又回頭嘴笨的安慰,“主子快別哭,哭得多了,孩子往後都成淚人了。”
“少框我!”禾青破涕而笑,打開三兒的手,“勸人的話也學宋姐姐,你還是別說了。”
三兒哂哂的,更不曉得說什麼了。
“蘭英你起來。”禾青這才反應過來,讓春夏端了繡墩坐下,“我原不肯定,冷落著你,可不要見怪。”
蘭英這才抬起頭,一張臉竟然紅了一半。看了禾青一眼,更是赧然的低下頭,羞怯怯的搖頭回道,“宮裏人多嘴雜,都說人心叵測,格格防著點是應該的。何況,奴才入了府,嘴笨也不曉得該做什麼。還是格格蕙質蘭心,認出了奴才。”
禾青一怔,三兒麵色竟是冷冷地,兩眼上下打量著竟然羞澀起來的蘭英。三兒拽著禾青的衣袖,很是防備的對著蘭英揚了揚下巴,很是警醒。
本來,方才還好好的,怎麼見了她一眼又臉紅了?
禾青一時也是丈二摸不著頭腦,看了三兒一眼,“你是怎麼入府的?”
進京一年不足的包衣,就成了四阿哥府裏的使女,不使手段是不可能的。說到這個,蘭英才算是正經起來,“奴才見大爺很是關懷格格的消息,一打聽才知是最親近的嫡親兄妹。奴才承兩位爺大恩,在內務府過的清淨簡單。想著左右都是一樣的,還不如入府看著格格,好讓大爺放心。”
禾青皺眉,蘭英驀地又道,“反正奴才姿色一般,行徑總改不了大大咧咧的,也不得四阿哥的眼。”
“撲哧。”三兒當即笑了出來。
禾青抿著唇,背手敲了過去,“哪裏能這樣說自己?”
蘭英抬頭,禾青對了一眼,寬慰的矜持一笑,“你不過是孩子氣,還不曉得女兒家愛美罷了。”
禾青以往也不愛捯飭這些,覺得人幹淨清爽就好。如今也是為了孩子和臉麵,不得已也略有打扮。可看蘭英眉宇稚嫩,頂多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罷了。
蘭英撩起鬢間的青絲,直楞楞的看著禾青端著湯盅又喝了什麼,繡帕抹了櫻紅的唇瓣,叫她留下,並讓廚子擺飯要什麼菜。
其中熱情和善意,隱約在禾青嘴邊,蘭英扭捏的挪了臀部。她坐著繡墩上拘謹著自己,宛若一般女兒家的姿態,卻很是別扭,腿並著也酸了起來。可見禾青兩腿自然的斜放在榻上,十指芊芊抵著精致的下頜,哭過的雙眸清亮驚人。姣好的麵容更有一絲引人憐柔的氣質,本是渾然天成的風流,蘭英咬著唇,這回連耳朵也紅了。
禾青眯了眯眼,狀若不知的彎著唇,愈發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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