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瞧著那個什麼蘭英,費盡心思靠近主子,怎麼看都那麼奇怪,定不是好人。%
し”三兒坐在矮墩上,給禾青細細揉腳。
禾青沒有說話,撚著葡萄吃得起勁。
春夏這廂,端著手藝精巧的女紅進來。禾青瞟了一眼,“這回又是什麼?”
“納的鞋底。”繡的是牆上梅花,朵朵嬌豔如真,可見其人的女紅之高。禾青到底有些眼饞,順到手裏端詳著看,越發的愛不釋手,連嘴邊的葡萄也不碰了。
“圖謀不軌。”三兒憤憤的嘀咕著。
禾青皺了眉頭,“我這是實打實的人肉,怎麼跟揉包子似的。”揉的都疼了。
三兒驚色,兩手抬起來,很顯無辜。禾青擺了擺手,三兒按了按,又適當的力度揉捏起來。禾青很是滿意的往後倚靠,兩眼滿是光芒,“可不要說,這樣精湛的手藝,我是沒見過的。可惜了。”
蘭英人如今不知底細,禾青怎麼也不敢鬆懈。隻是蘭英一腔熱情,不管甜言蜜語,隻是行動上最貼切的關懷賄賂,禾青有心受用,如今更是拽著鞋底不肯鬆手。
鞋底很小,顯然是小孩子用的。
雖然長相英氣,卻是個心細的姑娘。禾青抬眸看了春夏一眼,“你說這蘭英跟著我後麵也有一個月了,能得什麼好處?”
論寵愛,雖說禾青也有,可福晉也不差。論地位,福晉穩穩當當,不比禾青戰戰兢兢,更有著四阿哥的嫡長子。家室更是好許多,按蘭英那樣卑賤的地位,傍著福晉才是最穩靠的。難不成她笑著太溫柔了,蘭英覺得容易利用後踩下去?
禾青把鞋底扔到一處,神色懨懨的,“晚膳來一份糖醋裏脊。”
“誒,好的。”秋冬杵在一側,聞言歡喜的應下。
三兒眼珠子跟著挪過去看了一眼,禾青瞧著好笑,“饞個什麼。多的,你們都拿著走吧。”
禾青不像以前長身體時候那樣吃的沒邊,尤其最近吃什麼都是菜多量少,多是饞個滋味就好。三兒嗬嗬的笑,先前還嘀咕著蘭英諸多抱怨的防備,早已飛到九霄雲外。這樣沒出息的很,羅嬤嬤多看一眼,低身端著水給禾青淨手。
春夏默默的把餘下的收起來,轉身到耳房,放在一處小箱裏。
“這蘭英心細,手腳也幹淨,奴才無能,沒查出什麼。”羅嬤嬤垂著眼,言語淡淡,麵色卻有些羞愧喪氣。
禾青撫著肚子,懶懶的眺眼看了門簾處高放的紅釉小瓶,“這有什麼,讓你隨隨便便就查出來,不得是小看了你主子。我倒覺得,這蘭英似乎沒害處。”
羅嬤嬤看著禾青老神在在的,那副淡然自若,更讓她一顆老心驚歎,自家主子似乎有些,過於淡定。有時遇著了,實在可恨,有時又覺得這樣很是安慰貼心。好歹看著,做奴才的,心裏也沒那麼慌了,“奴才擔心這防人之心不可無,蘭英這樣的人,潤物細無聲,實在是……”
“無妨,小恩惠罷了,我眼見不至於短成這樣。”禾青說罷,唇邊清風淡雅的,笑了笑,很是戲謔,“你去把院子裏搗出來的蔻丹,挖一圓盒出來,給她去。”
“這”
禾青擺手,“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收了東西,做個樣子是應該的。”
可蔻丹這樣的東西,羅嬤嬤猶豫的扭著眉,禾青摸著下巴,“我記得鏡兒搗了鮮色的鳳仙花,就那個吧。”
女兒家染蔻丹,本就是需耐心,極複雜,又費時間的事情。鳳仙花很有腐蝕力,本草綱目亦有記載。將此花在缽裏反複捶搗,加入少量明礬可浸染指甲。染蔻丹章程雜多,絲綿做成指甲大小的薄片,浸入花汁。等吸足花汁後取出,再安放在指甲表麵,用布條纏裹過夜,並連續侵染三五次。染成之後的蔻丹,色彩鮮豔,數月之內不會消失。
因而,多數女兒家總愛鳳仙花這一鮮色。
羅嬤嬤看著禾青始終如一幹淨的指甲,抿著唇應聲出去吩咐了。
蘭英是個不適合染蔻丹的,鳳仙花更不適合。禾青笑著把方才放在一邊的鞋底拿了起來,手下摩挲了好一會兒,輕手置放在軟枕之下。
幾日後請安的時候,禾青見三兒一臉古怪的進門,依在腳邊,碎碎念叨,“這蘭英對主子定然是狼子野心,著著素色的旗裝竟然還染上了主子給的蔻丹,真是難看。”
“哦,你見著了?”禾青隨意一問,漫不經心。
三兒咬牙,一臉恨恨的,“娘娘選了她入府,可是她的福分。就她最不安分,主子分明煩她,偏她拿著蔻丹招搖過市,府裏都笑話著,哪裏還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