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這樣的私密性和安保措施都相當到位,更何況現在裏麵住著的兩位病人身份特殊。董翰林在一群侍衛的簇擁之下,推著王惠文在修建整齊的矮灌木間穿行。醫院是英式古堡風格的建築,花園和歐式庭院一樣有著精心修剪的綠植迷宮,王惠文似乎很喜歡這種園藝。除了第一天,幾天來他們都會在這裏曬曬太陽。

董翰林伏在王惠文耳邊輕聲說著:“惠文,我們到前麵的長椅上坐坐好不好?”音調溫柔小心像是怕驚擾沉睡的嬰孩,從王惠文醒過來董翰林就一直這麼溫柔,除去最開始。董翰林強勢嚴厲的嗬斥,徹底讓王惠文的意識恢複清明:“你瘋了嗎?你不知道這樣會鼓針回血嗎?”青色的胡茬和遍布血絲的眼睛,使董翰林看上去就像一頭憤怒的獅子。

王惠文還沒有來得及體會長時間臥床帶來的周身不適,手腕被大力拽緊皮肉被針頭撕扯的疼痛令身體先於意識做出反應。董翰林立刻感覺到王惠文的瑟縮,連忙按住針頭防止血液回流:“不要動,很疼是不是?我這就叫醫生。”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跟著一群醫生護士一起趕過來的,還有睡眼朦朧的金正中。

來不及整理的歪斜領帶,以及散落淩亂的頭發說明他同樣是幾夜未眠。當醫生宣布在超過正常時限昏迷75個小時之後,王惠文總算平安度過手術之後的危險期。除了身體虛弱需要調養之外,其他一切正常。金正中終於喘出一直吊在嗓子裏麵的那口氣,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比當年董爸爸去世決定繼承人的情形還要難熬。

至少那個時候身邊還有董翰林這個盟友,現在看著董翰林失魂落魄的鬼樣子,金正中連責備的力氣都懶得有。簡單的問候寒暄之後,金正中就識趣退出病房。吩咐有眼色的侍從小心看護著,順便讓他們去給董翰林準備一些吃的。事情到這個份上,突然金正中覺得自己的神經堅強很多。還好總算是醒過來,一切都是虛驚一場。

這是金正中在心安理得的沾到枕頭之前,想到的最後一件事情。董翰林一邊小心翼翼用冰袋按著王惠文手上麵的傷口,一邊不厭其煩埋怨著,口氣之中的委屈撒嬌顯而易見:“你看你,有什麼事情直接把我推醒就好,要不按鈴叫醫生。插著針還亂動,都淤青了。”王惠文抬起手想去撫摸董翰林明顯消瘦的麵頰,但是心裏麵像是堵著一團亂麻。

眼見的現實,心裏麵的猜測,判斷出的結論還有夢境裏麵的種種,令王惠文一時混亂之極,手就生生的停在半空。她茫茫然看著眼前的董翰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董翰林反而一把抓住王惠文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麵摩挲,王惠文的體溫令他安心。順勢董翰林把王惠文摟緊懷裏,埋首在王惠文的肩頭,貪婪的呼吸者她發間熟悉的清香。

王惠文還活著,還能夠在這樣擁她入懷。75個小時,不過是三天三夜,對於董翰林而言不啻為三生三世的漫長,時刻都糾結在失去王惠文的恐懼之中。一想到今後無苦逼在哪裏都沒有王惠文,董翰林就絕望地想要死去。然而董翰林真有資格死嗎?王惠文願意讓他在跟去另外一個世界嗎?董翰林不敢想,真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