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的那一腳,意在教來人放手,所以並未使勁。可那人也非等閑之輩,這一腳竟被他避開,楊逸的左手仍舊被他牢牢抓住。“好家夥!看來非得把你擊倒才能脫身了。”意念一動,右手探爪直撩那人襠下。
那人一聲驚呼:“兄弟!是我。”
楊逸硬生生收住爪勢,定睛一看,來人竟是林懷部。
林懷部見他已認出自己,拉著楊逸就往巷子裏跑。七拐八拐,兩人就來到了一處小院,這兒正是林懷部的家。
楊逸問道:“大哥,你怎麼不穿警服?換了便裝,害得我一下子沒認出來。”
林懷部說道:“別提了,前陣子,差事丟了,現在家閑著呢。”
楊逸不解,問道:“做得好好的,怎麼說丟了就丟了嘛!”
林懷部說道:“自從我姑姑死了之後,我跟飛鷹堂就再也沒有聯係。前陣子,我發現飛鷹堂行動很頻繁,做了幾件案子,都是針對愛國人士的。我本想去找他們評理,後來又一想,自己在堂中人微言輕,人家未必會聽我的,就沒去找他們。哪知道,有一天他們又當街殺人,被我撞見,我又怎能放過他們。我和巡捕房的幾個兄弟全力追捕,終於被我逮到一個。可沒想到的是,那人沒關半天,就給放了。我去找警長評理。他卻跟我說,以後飛鷹堂的事,不許再插手,還說這是日本人的意思。我當時就跟他吵了一架,然後,就撂挑子不幹了。”
“等等,你是說飛鷹堂暗殺愛國人士,日本人指使的?我今天看見一個女人被殺,胸口是貫穿傷,一刃致命。這也是飛鷹堂幹的?”楊逸問道。
林懷部說:“還能有誰!這幾起案子的死者,我都給驗過傷,他們都是被峨眉刺刺死的。”
楊逸終於明白了:“對啊,峨眉刺這種冷兵器,既方便隱藏,又無需很大的勁道,就算是個婦孺,在專業指導之下,也能殺人於無痕,它確實是飛鷹堂的專用武器,也的確是暗殺的首選。”
這時,林嫂在廚房裏喊道:“孩子他爹,是你回來了嗎?家裏沒米了,快去買袋米回來。”說著,抱著孩子走了出來。一看見楊逸,連忙打招呼:“是大兄弟來啦,不好意思。家裏還沒做飯,我這就賣米去。”她把孩子放在地上,問林懷部拿了幾塊錢出去了,一邊還自言自語地說道:“這米價天天漲,今後日子可怎麼過啊。”
楊逸聽罷,不免責怪林懷部:“大哥,你也太莽撞了,這上有老下有小,哪能說不幹就不幹啊。得,現在沒了差事,你讓這一家老小吃啥?這些錢,你先收下,救救急吧。”
林懷部趕緊推辭:“不,兄弟,這錢我不能收,我又不是找不到差事。昨天我父親生前的故交張嘯林,就派人來找過我,叫我去給他當保鏢,月薪二十塊錢,比我在巡捕房多多了。可我沒答應。”
楊逸吃驚地問道:“為什麼?這條件不錯啊!幹嘛不去!”接著又夾雜了一句上海話調侃道:“儂腦子是不是壞忒了。”
林懷部說:“兄弟,其實我也很糾結,確實得找一份差事。我是一介武夫,除了保鏢和巡捕房的活,我啥也不會做啊。可是,巡捕房我是回不去了。那天吵架要走,警長就發了狠話,讓我到上海其他巡捕房去試試運氣,看有沒有人會用我。果然,直到今天,還是沒人敢用我。張嘯林是個漢奸,你在南京可能還不知道吧,我怎麼能在漢奸的手底下做事哪?”
楊逸說道:“那你跟我去南京,到我洪武堂幫忙去。”
林懷部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不行啊,我這麼一走,這一家老小可怎麼辦?我母親眼睛不好,孩子又那麼小,擔子全都壓在孩子他娘肩上,這可不成。”
楊逸聽他這麼一說,也是沒轍,隻好說道:“大哥既然這麼顧家,小弟也不好多說什麼了。不過,張嘯林那兒,也不是不能考慮,畢竟他也是中國人,總比在小鬼子下麵混飯吃來得強。三國裏,不是有關雲長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典故嗎?還有徐庶,為了母親奔曹,卻始終一言不發。”
“是啊!兄弟所言極是啊!真是一語驚醒了夢中人呐,我回頭就去找他!”林懷部說道。
楊逸在林懷部的家中吃了晚飯,和林懷部一起,來到旅館,找到了徐文冠。從徐文冠的口中,他們了解到飛鷹堂近期的所有情況。
“張全德這個王.八蛋!看我不收拾了他!”林懷部氣得火冒三丈。
“其實飛鷹堂的人並不壞,壞的就是馬漢冰、張全德師徒二人,他們投靠日本人不說,還殘害愛國人士,甘當漢奸集團的急先鋒。身為洪門弟子,我們怎能坐視不管!所以,堂主,除掉馬漢冰師徒,是我此行來上海的目的。隻可惜,我還是沒能計劃周詳,已經打草驚蛇。現在張全德住在日本人給安排的大院裏,警戒森嚴,我看都比得上張嘯林了。平時,他也不出門。隻有去日本憲兵隊的時候,才會帶著大幫隨從,驅車前往。唉,這都怪我。”徐文冠愧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