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呼嘯著掃蕩過海岑城,冬季的到來讓整座城市陷入沉寂之中。除了幾座酒館之外,大多數街道一入夜就變得空空蕩蕩看不見一個人,除了風的聲音什麼也聽不到。
在位於城區邊緣破的角落,一座破舊的小房子裏亮起了微弱的燈光。雖然一旁壁爐裏若明若暗的炭火帶來的溫暖幾近於無,至少人在這裏談話不會被室外的寒風奪走體溫。
“請坐。”
剛剛點起燈的年輕人轉身對另一位男子說道,卻發現他早已坐在了椅子上。
“這裏可真冷。”這名男子穿得鼓鼓囊囊,但是衣服的料子倒還不錯,起碼比大部分平民要強。“不過也難怪,在這個偏僻的城市、偏僻的地區、偏僻的廢墟,從來不會有什麼好東西——不過這椅子倒還不錯。”
年輕人沒有回答,他默默地拉過另一把椅子,坐到對麵。
“說吧,這次又是什麼事情。”那名男子挪了一下身子,讓自己完全癱倒在椅子上。
“我需要一條路,安德森先生。”年輕人開口說道,劈啪的炭火漸漸旺盛,為屋子帶來了一絲暖意的同時,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也開始彌漫開來。
年輕人掏出一隻嶄新的羊皮口袋扔到桌上,鬆垮的皮繩一開,一小堆亮閃閃的銀幣散落出來:“一百枚銀耶爾,我要你的走私商隊帶我進入銀灰部落的地盤。”
安德森瞥了一眼銀幣,很快又吧目光投向年輕人,腐爛的黑色在眼中泛起:“這次我恐怕不能幫你了。”
年輕人並不驚訝,平靜地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在你殺死了一位伯爵的兒子之後你居然還會這麼問。”安德森歪著腦袋打量著對麵的年輕人:“我原本以為和你的合作將會為我帶來無限的機遇,你是我見過最通人情世故的法師學徒。”
“比起法師塔裏那些眼高於頂,頑固不化的家夥們,你的創意、生意頭腦給你帶來源源不斷的財富。可現在看看你幹了什麼!為了一個落魄的貴族小姐,殺死了伯爵的兒子!”
年輕人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如果錢不夠的話,我還可以……”
“這不是錢的問題。”安德森無奈的打斷了對方,他原以為這個法師學徒比較特別,現在看來他簡直錯得離譜。“在這座城市裏,伯爵掌控一切,隻要是在城市裏過日子的人,沒有人可以得罪他。”
“看來你是要和一位法師為敵了?”年輕人眯起眼睛,一隻手伸向了自己的法袍深處。
“一位法師,哈哈,每個學徒都是這樣。”安德森嘲弄地看著對方“他們覺得自己是追求真理的、高貴的法師!世俗的螻蟻們隻配匍匐在他們的腳下!可實際上,每年死在傭兵手裏的法師們可以鋪滿一條街。”
安德森不想和這個從前的合作夥伴廢話了,他伸手向腰間的短劍伸去,打算親手終結對方,卻看到年輕的法師學徒將手從袍子拿了出來。
走私商人看清了對方手中東西,他目瞪口呆,那並不是什麼施法材料——如果是施法材料的話反而比較好辦。
四個核桃大小的球體,幾個黃銅環包裹著銀色的石頭,銅環上麵刻著簡陋的銘文,此刻正在靜靜地躺在法師學徒的手中。
那是布洛裏抑法球,黑森煉金術士們的發明,簡單來說這個東西可以抑製四級以下魔法的施展,並對空間產生幹擾,使得低於一定能量的傳送法術失效。這個東西的使用方法非常簡單——將四個球圍住需要抑製法術和幹擾空間的區域,再用最低級的魔力導線連接即可。
望著本該埋在房間周圍的抑法球,安德森楞了半秒之後立刻將手伸向胸口的項鏈,那裏有他的最後的保命手段,一個通向密室的傳送術。
然而這個念頭僅僅在他的腦子裏閃動了一下而已,他的身體僅僅是緊繃了一下。
低頭望去,椅子的扶手、靠背、椅子腳上,幾十條慘白彎曲的像肋骨一樣的東西從木頭中鑽出,牢牢地將安德森固定在了椅子上。
安德森還想說什麼,年輕的法師學徒已經走了過來,將手觸在了椅子上。
白光一閃,兩個前任合作夥伴立刻消失了,隻留下了一間空空蕩蕩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