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漫天的朝霞,岡薩雷斯回到了學院中的住所。聞了聞自己身上的混合了酒氣和多種怪味的味道,他自己也不由得皺了皺眉。
於是他開始了清洗,並反思昨天發生的一切。人在經曆了瘋狂之後,總會變得冷靜而理智。他回想著與薇薇安的一切,心頭卻慢慢被無力感所占據。對的時間,錯誤的人,構築了一個本不應該發生的悲劇。
很突兀地,一段話湧上心頭——辦不到的承諾,就成了枷鎖。他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慢慢蒸幹身上的最後一滴水,強行讓自己忘記曾經的溫馨,然後喃喃自語:“我說過的,總是要辦到的。我會守護你,隨時隨地,一生。”
長出了一口氣,他收起了駁雜的思緒,穿上一套幹淨的衣服,背起劍向上課的地方行去。似乎是下意識地體現心情,今天他的風衣不再是黑色,而變成了暗紅。
魔武學院推崇自由化,因此自由的思維體現在學院的方方麵麵。就最重要的教學而言,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好惡決定選上那一節課,隻要年底修滿所需要的學分,就可以在五年後畢業。
岡薩雷斯作為威爾遜大公的代言人,所有的費用都由奧克蘭公國支出,因此他沒有自主選課的權利。他的第一節課被安排成了《信仰的深度解析》,雖然在奧克蘭貴族學院學習過相關知識,但他懂得這麼安排定有其原因。
雖然號稱人人平等,但格洛裏亞的社會裏無時無刻不在體現著等級觀,即使是教室裏麵的座次依舊如此。魔武學院的教室設計獨特,座位呈半圓形包圍著講台,這就意味著第一排的最中間成了位置最好的地方,也是大貴族子嗣的獨享之地。
在上課人員的名單中,共計一名皇室成員,四名公爵後裔。按照所屬勢力的強弱,岡薩雷斯應該坐在第一排最靠近中央的位置,緊鄰皇室成員。但他非奧克蘭家族後裔的身份,又使得這種選擇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岡薩雷斯權衡了僅僅三秒,就做到了最中央靠右的位置上。這意味著,他自認是這間教室中皇室以下第一人。這很魯莽,但也意味著高收益。如果他保住了這個位子,他將得到以強硬聞名的大公威爾遜更大的支持,以及暴君查爾斯三世更多的關注。
將納古斯之劍立在身邊後,岡薩雷斯擺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閉上了雙眼,開始思考與與信仰相關的一切,以便在接下來的課程中收獲更多。隻是沒有多久,他的思考就被一個略顯尖細的聲音打斷:“這個座位屬於我,新來的菜鳥。”
岡薩雷斯睜眼看去,那是一個很符合當代貴族審美的男青年,五官端正卻透著一股子陰柔,身材纖瘦似是弱不禁風,一身淡藍色的魔法袍在體現他法師身份和十級實力的同時更襯托了他的儒雅。最重要的是,法袍上格瑞斯家族的家徽極端顯眼。
格瑞斯家族是同盟開國八大家族之一,是議會黨領頭羊一般的存在,曆史悠久,地位尊貴。不過近些年遠征一個位麵失敗已然導致沒落,雖然虎死不倒架子,但比起新晉崛起的奧克蘭家族已然是略顯不如。
如果按照貴族的古老禮儀,岡薩雷斯應該讓座。不過現在是貴族精神逐漸讓位於實際利益的時代,讓座無疑於承認奧克蘭家族地位在格瑞斯之下。於是岡薩雷斯冰冷而禮貌地回答:“這裏是魔武學院,座位排序的原則就是先來後到。哪怕是同盟皇室也沒有權力迫使他人讓座。”
“我叫斯蒂文,斯蒂文?安努恩?格瑞斯。”對方陰柔的聲音讓人有毒蛇盤頸的感覺,冰冷而滑膩。
岡薩雷斯冷笑一聲,慢慢地回答道:“依照古老的學院派規則,即使你叫斯蒂文?聖?西維爾,也沒有權利強占任何一個普通學生的座位。”
岡薩雷斯話音剛落,身邊便傳來一陣輕笑,而斯蒂文的臉色則有一瞬間變為鐵青。格瑞斯家族元氣未複,也就沒有了往日的榮光,至少在那些發出笑聲的人的眼中這是該死的事實。他伸出右手,裏麵有不為人知的青色電芒:“倒是我魯莽了。請問閣下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