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些並不是要麻煩你。”小姑娘笑了笑,“我想自己去解決他,隻要你能把我教得更厲害一點。”
“可以。”
花音摸出法杖,主動在他身上放置了厚厚的暖風領域,她本意讓他休息,他卻把她的法術都撣落在地。
“其實沒什麼用。”他低低地說,“念元素……不會傳遞熱量的。”
“那也太冷了!”她攥住他的手,那也許是在本源之門的爆炸中他身體唯一保留完好的部位,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手背上有幾道淡淡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線裏不細看也發現不了,唯一清楚的感覺是他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寒意,那是真正的徹骨之寒,透過血脈,透過皮膚,撞在她溫熱的體溫中,形成激烈的對比。
“你就這麼過了一千年?”她摸摸他的手,又攀上他的身體去摸他的麵具,小手在冰涼的油彩上緩緩劃過,她想象著麵具之後的那張臉曾是什麼模樣。
“總要付出代價的。”他說,“當時念元素侵蝕我的身體,南波萬救我,時間隻來得及保住我的臉或者手,我還要握法杖,這雙手不能殘廢,所以隻能……”
所以隻能終生麵具遮醜。
這是他第一次與她提及自己的過往,她是從地獄裏逃出來的人,他又何嚐不是呢。
驕傲又自卑。
她覺得自己心裏有個地方正在刺痛。
像是不願與她討論這個話題,他忽然說:“天際316年了,快要。”
她仰頭看著他。
“冬狩假期……你有什麼打算?”他問她,“等你結束你的比賽。”
花音沒聽出來他話裏的意思,很耿直地回答:“如果明天能贏,自然是準備出征奇人穀啦,如果輸了,就老老實實找個地方去冬狩試煉然後寫論文,順便去謝靈舞家裏過個新年……”
“原來你已經安排好了。”
“咦?”小姑娘這才明白他的問題,“你要陪我去冬狩?”
“還有新年。”他說。
她剛才與他講述自己“身世”的時候,說到她弟弟出生以後她就再也沒有擁有過一個真正快樂的新年了,她不過是隨口感慨,沒想到他記在了心上。
“就你和我?”她眼中亮晶晶的,分明全是期待。
他好笑地說:“你以為還有誰?”
“你的那些朋友啊。”她想他知道她說的是小兔和南波萬。
“他們去璀璨島,你也想加入?”
小姑娘彎著眼睛笑了起來,他的語氣顯然就是很懂她的意思,璀璨島不但是那些招搖撞騙的尋寶師的本部,還是天王巨星樸梓言的故鄉,這些東西,她當然是沒興趣的。
她低頭說:“我想去冬蟲城,就是……太遠了點。”
寒河故土唯一的人類居住地,伊卡洛斯寫在情詩裏的地方,傳說中盛開著許多綺羅花的冰雪仙境,她很想再要一束綺羅花,無法忘記的故人,無以釋懷的愛,花語其二,她想這個時候提起冬蟲城,以他的博學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他並不拒絕:“早兩日過去就行,而且路費都有人替我們準備好了。”
“誰那麼好心啊?”
他心情很好地吐出一個名字:“雲白雄。”
小姑娘瞅了他兩眼,發現他真的不是在開玩笑:“那、那我明天和靈舞說一聲,我竟然又要鴿她了哈哈哈哈……”
才笑了一下她的眼眶就紅了起來,她沒想過他會主動跟她說這些,還願意橫跨整個天際大陸陪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我原本以為你這個人是不過節的!”她一邊哭著一邊又笑了,“你以後能陪我過所有的新年嗎?”
她使勁兒抹眼淚,那姿勢很滑稽,他忽然想起他上一個新年在風雨城門口第一次見她的模樣,那時候的她,破破小小的,躲在城牆角落偷偷用法術,手裏抱著個地瓜,另一手正在摳腳,那樣子同樣滑稽,她也許已經忘了,可他還記得,命運真是個有意思的東西,他望著她,他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沒能說出口。
最後他“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花音頓時覺得明天的決賽她簡直擁有十倍戰鬥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