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認賊作父(上)(2 / 2)

一天一地的光芒吞噬了她的身體,卻無法動搖寒宵燈的存在,花音心中一動,趕緊灌注精神力把寒宵燈激活,隻見那金紅火苗猛然竄起,一下就把她身周的白光燒了個幹淨,她的身體回來了,並且在火光之中,她擁有了充沛的風、火兩係元素可以操縱——寒宵石油屬風,燈屬火,金知墨全族老小五百年心血凝聚在此,雖然風火元素對純光元素並沒有明顯克製作用,卻也能仗著威力為花音燒出一大片空間來。

她提著燈在白色世界中飛奔,越來越多的空間被燈火燒開,整個人也逐漸耳清目明起來——“那個大主教又是攻擊我,又是把我困在這裏,好像也不是為了殺我,他要幹嘛啊?”花音的意識逐漸蘇醒回歸,陷入這個詭異夢境前的細節也開始曆曆清楚,“不管怎麼說,我還要去考試啊!啊啊啊今天是初空的元素分析學啊!我翹了他會罵死我的啊!”

小姑娘嚎叫著把寒宵燈催動到極限,那些白光一開始還與寒宵燈火糾纏,這一下瞬間就敗退開去,她的聲音也回來了,力氣也回來了,她拚上了全部精神力——“給我破!”

轟!

隨著她的精神力被燈火全部抽幹,白色世界在她的一力爆發之下轟然崩塌,所有的光芒都消散了,她的身體筆直從虛空中墜落下去,像是從一個深層噩夢中跌醒,她終於回到現實世界,鼻子裏嗅到了泥土中濃濃的血腥氣,耳中聽到了山間的鳥語,以及晨風吹過樹梢、遠處瀑布流水……同時伴隨而來的,是渾身劇烈的疼痛。

花音齜牙咧嘴地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趴在地上,潮濕的泥土是深紅的顏色,那好像是她全身無數個窟窿裏流出的血,失血與疼痛讓她一陣頭暈目眩,有那麼一刻她心想還不如在白色世界裏做夢不醒呢……模糊的視野中她隱約看到一個波光粼粼的大湖,她遲鈍的意識想了好一會才想起這是學院西北的星屑湖,平時無論陰晴雨雪,湖麵都如同一片星星點點、極是漂亮,因而得名星屑,也是許多男女學生幽會的場所,她曾在初空家的落地窗前遠遠看過湖光景色,也想過什麼時候能和他一起來此借“探討法術”之名聊些別的話題,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什麼會被扔到這裏,天光看上去才剛剛亮起,周圍一個人都沒有,空氣中是充沛的水元素氣息,她卻連一個最基礎的水係治療術都用不出來,從白色夢境中掙脫的那一下已耗盡她所有的精神力,而這副重傷的身體連生命都垂危,精神力是一絲都無法恢複了。

昏昏沉沉地趴了一會,花音的眼睛忍不住重新閉上,巨大的疼痛和暈眩讓她生不如死,上一次變得那麼慘還是在逃出流民營地的時候,若不是那隻雪鹿救她,她險些就被整個鹿歌森林的凶獸給吃了,本以為學了法術不會再如此狼狽,沒想到麵對強者她還是如此不堪一擊。

那個大主教是誰?為什麼要攻擊她?卻又不直接殺了她?……這些問題花音根本沒有力氣去思考,在生不如死的痛楚中她隻想眼睛一閉就睡過去,隻要睡著了,就不會痛了……但是她不能睡啊……她知道一旦睡著也許真的就醒不過來了,她想起初空曾經告誡她多加小心,雲白家的人都不是善類,她卻沒放在心上……

天光越來越亮,她的目光卻越來越黯淡,最後殘存的意識裏,她聽到一陣歌聲,歌聲杳杳茫茫,似從遙遠風中而來——

//春來燕回時,再攬舊朱弦,繁花係滿枝,英雄重持劍,

//持劍如少年,遙淩雨山前,一劍出鞘到人間.

//艾發唱新詩,劍老淺草間,淺草知不知,我仍被韶年,(被同披)

//韶年花月夜,鬢雪覆紅鉛,繁花狂骨都作繭。

//斷劍不曾拭,風燭不堪剪,我有鴻鵠誌,踏過豔陽天,

//豔陽付冷眼,終不似當年,當年怒叱風雲顛。

//虛生如一世,花謝如飛煙,花有重開日,月有長相念,

//惘惘春去也,人無再少年,誰能閑情長少年?

……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秋雨寒山憶少年。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悲歌白首歎少年。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一去不回是少年。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人無再少年……

……

那聲音沙啞蒼涼,唱的是民謠歌手付煙雲的遺作《繁花》,她不知道歌者是誰,反正比她自己唱的好聽一萬倍,甚至比起她當時在網上找到的原唱版都好聽。

而她根本來不及細細欣賞,就再度昏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