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紹哥兒是個好孩子，你這做人嬸娘的是要多盡盡心。晚些時候就將那方硯台和書一齊送去吧。”
明三夫人氣得咬牙，冷斜了眼隻知道羞恥卻不搭腔的明大夫人，道：“母親說笑了，父親送的禮多少也有父親的心思在，給淑兒的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說是端硯也不過是閨閣女兒的玩物罷了，哪進得了哥兒的書房？改明兒媳婦去金石齋找人打一副好硯，讓紹哥兒用心讀書豈不更好？”
明大夫人自然接收到了弟妹的目光，她心底暗暗叫苦，不是她不肯說話，實在是母親因為紹哥兒分院的事兒惱了她了，如今她就是說什麼，隻要礙著紹哥兒一絲兒，母親都要給她沒臉。雖是這麼想，聽完明三夫人的話，明大夫人還是氣得絞了帕子，一個庶子得幾本書不說還要來個金貴的硯台，真是要拿他當嫡子看呢！
明老夫人說白了也不是為了給淑君沒臉才要她的禮物，就是想給自己的孫兒多些好處罷了，聽到葉氏這麼說，她也就默認了，想了想似乎還有什麼不妥要繼續說。
明三夫人已經轉身叫了錢嬤嬤：“前些日子被程哥兒紹哥兒備下的那兩匣子禮托老爺送去了麼？再給程哥兒添一套湖筆，連著紹哥兒那的硯台和書籍都給兩個少爺送去。”
錢嬤嬤在一旁早把事情聽了十成十，心裏有什麼想法也說不出，點頭就走，卻被明二夫人攔下了。
卻說剛才明二夫人為了安置洗塵宴後續的事情，在餐畢後並沒有與眾人一起回來，此時剛到門口聽到程哥兒什麼的也不能裝作沒聽到，脆聲問道：“三弟妹這是做什麼呢？你給我們哥兒備的禮一早就讓小廝送來了，就是你跟三弟在福州有什麼積蓄也禁不住這麼花費呀？到了你二哥家還生分成這樣，真是傷了你二哥二嫂的心呢！”
明三夫人哪裏不知這是二嫂在給自己撐腰呢？在這個家裏，明老夫人最不敢得罪的就是這個名門出身的二嫂了。聽完這話，葉氏笑笑：“瞧二嫂說的，都是哥兒進學要用的東西，多備至點沒有壞處。”
“你呀，”明二夫人向來是把自己放在長嫂的位子上看待三弟夫婦的，她性子爽利，無論是婆家娘家皆受寵愛，自是有啥說啥：“真真是個傻子，人寫字用幾支筆，一支筆又要蘸幾方硯台？送去這麼多，旁的我不曉得，隻是我們程哥兒是鐵定要它在角落生了灰的，有這份心你不如幫著你嫂嫂我忙些家事，總比想這有的沒的強。”
這話沒對葉氏有什麼影響，反是說的明老夫人下不來台，她自然不會說出來是她要葉氏給兩個小子送東西了，是以撿了別的話頭道：“二媳婦這話有理，我總說你嫂子性子綿軟，缺乏長嫂風範。不若今日你們妯娌三個把家裏諸事商議商議，也讓咱們明府有個章程。”
明二夫人眼裏冷嘲一閃而過，這還真是拿這當家了？福興做兒子的自然要侍奉父母，可也沒有連同還是壯勞力的大哥一家子養活的道理。就是接濟窮親戚也不是這麼個接濟法，還有大哥那兩口子，在京城一住就是五六年，先前三弟沒起色，福興一人拉扯他學業事業的時候他們一個子兒不出不說，連句話都沒有，現在看自家夫君官路亨通，福生也將日子過得有模有樣，他們倒知道來鑽營了。
“章程什麼的兒媳不敢說，隻是一些瑣事要三弟妹幫嫂子一二罷了。”明二夫人壓根兒不理大嫂那一茬，“來來來，都站著做什麼？鮮兒，帶你淑君妹妹回院子裏玩會兒，看你倆宴席上都沒說夠嘴，顯見是親姐妹了。”
明鮮君早就不想在這裏坐著了，向明老夫人辭別，拉起明淑君就出去：“五妹妹，祖父給你的硯台我比不過，前兒個，我叔祖給我捎來一些首飾，你來給我挑挑？”
鮮君的叔祖便是明二夫人的叔父，忠勤伯西門威海，他膝下三個兒子，個個都是朝中棟梁，是天子的心腹。
明淑君也覺得自己爭一塊硯台有些小家子氣，不好意思地用衣袖抹了把眼角，吸吸鼻子：“我沒眼力，怕挑的姐姐不喜歡。”
明鮮君也不過嘴上說說，實際意思是想給淑君兩支好看的首飾戴，哄哄她，見她現在腦袋一根筋，忍不住笑道：“傻妹妹，跟著來就是。”兩人是在門外廊上說話，此時正要走，便聽身後有聲響，明淑君往身後一看，便見明昭君咬著下唇，一副被人逼迫不得已的樣子站在兩人身後不遠處。
“哼。”明鮮君冷嗤一聲，攜了淑君的手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