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話 當他第一次邀我入夥我其實是拒絕的(1 / 3)

麥克白他有個洋氣的名字,他是一名即將轉正的人民教師。

他從小就立誌為科學事業奉獻青春,所以他奮發向上地鍛煉出一身恰到好處的健美肌肉,在大學的幾年裏他刻苦學習了馬克思主義哲學,並且畢業後參加了it公司的麵試,最後進入了本市第一中學做了一名光榮的——實習教師。

然而就在他成功通過了實習,正式站上了授道傳業的工作崗位的這天,他翹課了。

他靜靜地坐在河灣堤上一個小公園的長椅上,看著眼前粼粼的河水閃著零碎的金光,清晨的空氣微微有些冷,麥克白的膀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綿延著散布在半片天空的朝霞,好像在水裏化開的顏料,紅雲與金光互相輝映,一片輝煌燦爛。頭頂一半還是尚未褪去的夜色,墜在西邊的一輪凸月與毫不刺眼的旭日遙遙相望,橫跨兩岸的大橋和對岸高高低低參差不齊的別墅群都灰蒙蒙的,顯得格外深沉。

他從小就跟妖魔鬼怪打交道——隻有打,沒有交道。昨天夜闖鬼屋玩脫了,差點把一身一百多斤的肉交待了。還有個叫王五的毛孩子,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擺了地攤算命測字就自稱文化工作者。

不過也是昨天,這個二十四五的胡子拉碴的青年才意識到,原來妖魔鬼怪並不都是可怕的害人的。

想到那個脫“衣服”的畫皮和那個玩舌頭的吊死鬼,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天上雲來雲往,長椅正在一棵枝葉繁茂的樟樹之下,一行白鷺從小小的沙洲滑上天空,時不時有一艘兩艘遊船貨船駛過,噴氣式飛機留下淡淡軌跡。

光影變幻之間,轉眼已經日沉西山。

在這樟樹下的長椅上呆坐了一天的麥克白終於艱澀的站了起來,隨意扭了扭僵硬的關節,抖掉腦袋上落滿的青澀樟樹籽,嘴角勾起一個微笑:“要是不給孩子們補習的話,當老師可就僅僅能糊口呢——那麼,我就做份兼職吧。”

——陽光明媚。

這裏是這座城市縱橫交錯的水係中的一條寬約四五十米的清澈河流分割了城市,不得不說本城作為國家最宜居城市當之無愧,它具有寬闊的水麵的覆蓋廣泛的植被,城市與自然生態係統和諧共存,清潔能源被廣泛使用,教育程度極高使得還算富裕的人民群眾更願意選擇綠色出行,所以雖然這裏距離中心商務區不算遠,可水還是清的,草還是綠的。

河灘上是一片綠油油的自然草地,可愛的小白花探頭探腦,微風輕拂人麵。

兩張沙灘躺椅蠻橫地架在河灘上,還支著一把從賣冰棍的老太太那兒租來的遮陽傘,兩名男子戴著墨鏡,隻穿著花花綠綠的大褲衩,優哉遊哉地吸著玻璃杯中的橘子水,權當做在陽光海灘休閑。

那名光頭的男子約莫二十七八,鼻梁上有一道橫向的疤,身材頎長,脖子上戴了一串珠子,竟是個念佛的,前胸後背有一大團花團錦簇的紋身,他冷峻如冰山地開口道:“那賣冰棍的老太太還挺黑,這破遮陽傘一小時還收咱十塊錢,要不是你攔著,貧僧手起刀落——砍價砍到八塊錢一小時。”

旁邊碎發的少年叼著吸管“咕嚕咕嚕”地嘬幹了杯中的橘子汁,意猶未盡的砸吧了兩下嘴,換了條腿翹著,懶洋洋的回道:“好歹還送了咱們一桶自來水兌的的橘子汁兒,雖說放的久了有些變味兒,冰涼涼的喝起來倒是挺舒服呐。”

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忽的飄落在眼前,和尚手中的玻璃杯“啪”地一聲被捏碎,大喝一聲:“何方妖孽?!”

“當啷”一生脆響,一根長八肘的紅杆銅頭銅環的禪杖一躍而起,被精瘦的和尚抓在手裏,猛地把飛來物砸落在地,定睛一看,居然是被下了皮帶的西褲,空氣中一隻皮包骨的紅毛小妖惡作劇地一笑,又隱去了行跡。

“道長——道長——”

碎發的少年懶洋洋地抄起墨鏡,眯眼看去,一人叫喊著跑了過來,腳下一崴差點兒就跪下了。

王五細細打量了眼前這個穿西裝打領帶、下半身卻隻有一條褲衩的青年男子,特別是看到他臉上還掛著撕開的膠帶,雙手被明顯是從西褲上拆下來的皮帶反綁在身後,這個年僅十四歲的道士發自內心地讚道:“喲,你們城裏人可真會玩,貧道真是落了潮流。”

來得正是麥克白,他又氣又羞地說道:“還不是你那些‘和善’的鄰居!我去那幢廢教學樓找你,沒想到被那畫皮女妖怪抓了去一頓折騰,還被一個小妖搶了褲子!道長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和尚此時已經把僧袍隨意地罩在身上,正在為麥克白鬆綁,聽聞此言,冷峻的麵孔突然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色彩,他扭頭對王五道:“這哭哭啼啼的,是你姘頭?”

“貧道不好男風,不過······”王五又掃了兩眼正在穿褲子的麥克白:

“說來,大叔你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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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寺廟裏客堂後院的“尊客寮”,室中茶香繚繞,若幹名照客侍立一旁——照客是廟裏客堂接待來客的僧人。

“啊哈哈哈,實在不好意思,最近業務繁忙,忘了這茬了。”

王五捏著捏著一打紙張,又道:“不過現在,你已經簽了這合同,就是我的人了!以後有我的一口肉吃,絕不會有你的湯喝!”

麥克白倒是領會了精神,不過怎麼聽起來這麼不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