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老爹，娘親：出去曆練一番，以免日後丟臉。勿讓二哥來擾，算是二老仁慈。”
粟老爹盯著紙上寫的還算工整的字跡看了很久，直到風晴語走到他身邊才回過神來。
“相公，讓他們曆練曆練也好，孩子們不可能永遠生活在你的庇護下。”風晴語望著窗外南飛的雁，喃喃地說道。
“我早已打定主意放他們出去看看了。”粟老爹頓了一會兒，撐著額頭繼續說，“昨晚那倆不省心的以為沒驚動我這個老爹，我粟陽什麼時候如此不濟了，倘若真的如此，我粟家村早被那些個小毛賊洗劫一空了。”
風晴語笑了笑，“相公你就別和孩子們計較了，外麵能教給他們的遠比我們要多，形形色色的人心要他們去摸透，大大小小的風浪要他們去經曆，兒行千裏母擔憂，隻是作為粟家的子女，江湖才是他們的家。”
粟老爹扶著風晴語的肩，歎氣道：“知道你這個做娘的還是放心不下，陌兒的江湖經驗雖不夠，但若是遇到一般的角色，再加上鈺兒護著她，自保已然足夠，麵對勁敵時，他們也要懂得智取，不可強攻。”
“那朝廷上次派人送來的東西，相公你考慮得怎麼樣了？”風晴語問道。
“我若是答應了，正義良心何在，若是不肯，可能整個粟家村都將不複存在……”粟老爹沉重地說道，但又話鋒一轉，“不過皇帝病重，朝廷內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自顧不暇，他們總要等到內亂解決了，才能來插手江湖之事，粟家村這段時間不會有什麼危險，我們現在不也是且行且看，能拖一時算一時罷。”
雲彩染上了死寂一般的灰色，有什麼在醞釀著，無聲無息地齊聚氣勢，風雨欲來，壓抑著，隻待一瞬間的破空。
雨水濕了大地。
汴梁。
初春清雨，滋潤萬物。
“三哥，汴梁果真如你所說，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啊！”我隨意地趴在客棧二樓的窗子邊，看著下麵的行人如織。
細雨紛紛揚揚地落在素紙傘上，暈開了一圈圈的漣漪。
“我們不會在汴梁停留太久，你要看風景快點看好了。”三哥白了我一眼，顯然是在鄙視我的沒見識，但又像是憶起了往事一般，“不過你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我當年剛離家時候的傻樣就和你現在一樣。”
“……”
“走吧。”三哥不由分說地就拉著我出了客棧。
“去哪兒？”我問他。
“繞城走一圈，風景盡看透。”三哥答道。
我已經數不清多少人與我擦肩而過了，樵夫漁民，老翁婦孺，嘴裏絮絮念叨的都是普通百姓家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魚米之鄉的日子，清淡樸素。唯獨有兩人的談話我倒想湊過去聽得更真切些。“華家老爺今天擺了一場擇婿宴，城裏未婚的男兒多數可都跑去了啊。”
“是嗎？華家幾小姐？”
“你不知道？華老爺就生了那一個寶貝女兒，寵得不得了，這相公都由著女兒自個兒去挑了。”
“深閨中的千金小姐竟然不聽父母之言，這華家小姐的作風實在是……”
那兩人越走越遠，後話也都聽不見了，我倒是不覺得這華小姐有什麼不妥，定也是個直爽開朗的女子，不過這種做法在普通老百姓看來委實夠離經叛道的，還好江湖中的人不大講這種規矩。
“三哥，咱們也去湊湊熱鬧？”我知道三哥的耳力極好，定也聽到方才那兩人的談話了。
“你一姑娘家家的去湊哪門子熱鬧？”
“我對那華小姐可不感興趣，隻是……”我跳到三哥麵前，陰陰地笑道：“我這不還缺個三嫂嗎？”
三哥看都沒看我一眼，自顧著繼續向前走，沒好氣地說：“在粟錦和粟洛沒給你找個大嫂二嫂回來之前，本公子是決不肯把性命斷送在成親這件事上的。”
一個藥呆子，一個武呆子，哪有女人會想不開給他倆做媳婦？
我掂量下輕重，打消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