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瞪口呆的看著楊夢龍隻帶了幾名親兵便跟著那名信使直奔長亭而去,河洛新軍默不作聲,淮泗騎兵卻炸了營,一眾將領連聲叫:“侯爺也太不要命了!他就不怕那裏有埋伏麼!”
“我們必須把他攔下!建奴詭計多端,我們不得不防!”
“薛將軍,趕緊拿個主意啊!萬一侯爺中了建奴的詭計,可就什麼都完了!”
“就算是違反軍命也顧不得了!劉煜,帶上你的弟兄跟老子上,把那個狗日的長亭包圍起來,看建奴皇帝能玩出什麼花樣!”
淮泗騎兵剽悍是夠剽悍了,但是定力不大夠,看到老大去赴鴻門宴,他們可淡定不起來了,紛紛吼了起來,亂作一團。有幾個脾氣比較急燥的當即便點起本部兵馬準備去搶人了,場麵十分混亂。正亂得不可開交,薛思明驀地發出一聲怒吼,如獅虎嘯,震得所有人眼冒金星:
“都給我安靜!!!”
天不怕地不怕的淮泗騎兵讓他吼得渾身一哆嗦,亂糟糟的嚷嚷聲戛然而止。薛思明瞪著他們,怒吼:“都互相看看,看到對方的臉就像看到自己,看看你們現在是什麼鬼樣!這點小事就把你們給弄得方寸大亂了,成何體統!你們簡直就是軍人的恥辱!”
淮泗騎兵將領不服氣:“這不是小事,冠軍侯……”
薛思明厲聲說:“任何時候都不應該成為你們方寸大亂的理由!你們,還有你們,給老子回來!令行禁止,令行禁止懂不懂!”
幾隊已經追出去了的騎兵聽到命令,悻悻的撤了回來。他們加入河洛新軍時間沒多長,但“令行禁止”這四個字他們還是知道的,楊夢龍一走,薛思明就是這裏的最高指揮官了,他的命令他們必須遵守。
好不容易把桀驁不馴的淮泗騎兵給吼住了,薛思明這才把目光投向紅娘子。
紅娘子衝他搖了搖頭:“尊重他的選擇!”
薛思明咬咬牙,下令:“炮兵,給老子瞄準長亭,建奴皇帝敢耍花樣就給我開炮!如果他膽邊長毛了想再暗算侯爺,你們就把他給我炸成灰!”
炮兵齊聲應:“明白!”
“曹峻,讓你的獵騎兵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情況不對立即接應侯爺!眼睛放靈點,誤了大事,我認得你,我的橫刀不認識你!”
曹峻神情嚴峻,揚手敬了個軍禮,吼:“獵騎兵跟我來!”帶著一千多名獵騎兵疾馳而出,束勢待發。
“鍾寧,隨時準備出擊!”
鍾寧同樣默不作聲,隻是翻身上馬,馳向槍騎兵的陣地,而槍騎兵也紛紛翻身上馬,擎起了馬槊。
一股大漠風起般的肅殺之氣從這支百戰餘生的雄師身上噴薄而出,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淮泗騎兵將領叫:“我們呢?軍團長,我們的任務是什麼?”
薛思明說:“待命!”
這道命令很難讓淮泗騎兵滿意,但他們不得不服從,誰讓薛思明是軍團長呢?正自喪氣,卻看到紅色披風火雲般飛揚起來,紅娘子率領一百餘名她從信陽帶出來的綠林好漢閃電般朝長亭馳去,這下淮泗騎兵不幹了,紛紛嚷著:“不是說沒有軍團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嗎?為什麼她可以自作主張帶人跟上去?”
薛思明瞪了這幫家夥一眼:“她是侯爺老婆,你們是嗎?”
淮泗騎兵將領一個個伸脖瞪眼,想要爭辯,卻不知道該如何爭辯。是啊,人家是侯爺的老婆,擔心丈夫的安危帶人趕上去,這是人之常情,再說她也不是河洛新軍的部屬,你們管得著麼?
所以他們也隻能眼睜睜看著紅娘子帶領百餘騎直奔長亭而去,一個個眨巴著眼睛,一點辦法都沒有。
楊夢龍可不管自己的行動引起了多大的騷動,他就帶了紮吉衝翁和兩名親兵,完全無視數裏開外隨時可能撲上來要他命的數萬清軍,幾乎是大搖大擺的來到長亭。
長亭裏疏疏落落的杵著幾十名清兵,清一色的身披重甲,沒有用長兵,但所使用的刀劍都異常厚重,這些家夥楊夢龍實在太熟悉了,幾乎是從他來到這個時空的第一天便開始跟他們打交道,多次險些死在他們手裏,也多次險些被他們破軍殺將。白甲兵,清軍精銳中的精銳,東亞冷兵器時代的王者!
長亭盡頭,一位中年男子憑欄卓立,他身材高大,披著金甲,麵容有些消瘦,反倒讓原本胖乎乎的臉露出了堅硬的輪廓;那雙眼睛布滿了血絲,可能是很長時間都沒有得到良好的消息了吧,但是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絲倦意,有的隻是無窮無盡的鬥誌,還有無以倫比的自信。隻要跟他對視一眼,你就會為他那高昂的鬥誌和強大的自信所征服,你就會意識到,這個男人,是永遠不可能被打倒的!
隻能被打死,絕不可能被打倒!
皇太極!
凝視著皇太極,楊夢龍心潮起伏。大家多次交手,但都是在打生打死,他甚至來不及好好打量一下這位雄才大略,將一個強盜集團整合成一個帝國,最終滅掉大明,建立了一個盛極一時的風雲人物。現在到了決定兩個民族生死存亡的關頭,他反而有時間仔細的打量一下這位在史書之上留下了風雲一頁的傑出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