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氣合風雲 七十一 決戰6(1 / 2)

四千後金輕騎兵忽然一分,分成兩路,如同一對巨大的牛角,以雷霆萬鈞之勢朝天雄軍和河洛新軍猛撞過來,馬背上的飛騎士挺直了腰,舉起了手中的騎弓。他們的騎弓射程普遍是一百二十米到一百五十米,如果用重箭,五十米內中者立斃。他們才不會像槍騎兵那樣直愣愣的撞入明軍方陣中,這種打法傷亡是驚人的,人丁稀少的遊牧民族和漁獵民族打不起這種殺敵一萬,自損七千的仗。自古以來,他們對上中原王朝,一直是先以輕騎兵線著那龐大的步兵方陣放箭,用一輪輪箭雨持續地殺傷對手,給對手放血,製造恐慌和混亂,當對手被這沒完沒了的襲擊打亂了陣腳之後,重騎兵突然殺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手一舉擊潰,接著,無非就是一場屠殺而已,這種打法戰果大,傷亡小,曆來是北方狼族的拿手好戲————注意,從戰國開始,北方遊牧民族就是這樣打仗了,兩千多年來一直是換湯不換藥,靠著機動性上的優勢將以步兵為主的中原王朝克得死死的。很多人把“曼古歹”戰術吹上天了,大言不慚的認為這是蒙古人獨創的,真的是讓人笑掉大牙。

同樣的,從戰國時代開始,中原王朝對付這些輕騎兵的戰術一以貫之:以手持長兵的步兵甚至戰車為射士提供掩護,射士手持強弩排列於陣前,忍受著輕騎兵綿綿拋射而來的箭雨的反複殺傷,用手中的強弩與輕騎兵對射。這種打法毫無花巧,但很有效,在打垮弩陣之前,輕騎兵想衝亂整個軍陣那是做夢。輕騎兵有速度上的優勢,可以迅速移動,而射士手中的強弩在射程和精確度上占盡上風,對射基本上是一命換一命,誰先忍受不住那急劇遞增的傷亡誰就先垮掉。契丹跟北宋交戰,有一個原則是每一位契丹將領都必須遵從的,那就是“陣列不戰”,用孫子的話來說就是“勿擊堂堂之陣”,不是說宋軍擺個陣就能輕鬆打敗他們,而是宋軍方陣一旦形成,整個戰鬥就會變成一場慘烈的人命消耗戰,他們經不起這樣的消耗。不過到了明代,北方遊牧民族還是那一套,而明軍卻將傳承千年之久的戰術給揚棄殆盡了。

現在,四千五百名射士巍然如山,排列如陣前,仿佛從遠古走來的修羅軍團,冷漠的看著風馳電掣的逼近的後金騎兵。隨著令旗揮落,第一排射士擎起了破陣弩,槍托頂在肩胛,一手食指扣著機括,一手托著弩身,沉重的強弩仿佛是他們體延伸的一部份,任憑蹄聲震天動地,都巋然不動,冷漠的目光盯著望山上的標尺。

距離隻剩下一百二十米了。

砰砰砰砰砰砰!

左翼那邊,八百支燧發槍同時噴出火舌,槍聲炸雷一般震得人耳膜劇痛,一百二十米外,上百名輕騎兵人或戰馬身上突然爆起來大團血霧,慘叫著,悲嘶著,轟然倒下,整個鋒線上的人幾乎被一掃而空。阿巴泰險些從馬背上栽了下去:見鬼了,明軍的火銃居然打得這麼遠,這麼準!?明軍同樣目瞪口呆,雷時聲露出一絲獰笑,這兩千四百支半線膛燧發槍幾乎吃光了他今年的所有經費,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了膛線,射出去的子彈出奇的準,而有了火棉作發射藥,子彈打得更遠,更狠,建奴這次吃大虧了!他一聲大喝,射空了子彈的第一排火槍手馬上後退裝彈,第二排補上,舉起了火槍。

而此時,後金輕騎兵還遠遠沒有進入騎弓的有效射程!

噔噔噔噔噔噔————

右翼那邊傳來綿綿的金屬顫音,每一聲都好像敲在所有人的心頭,讓他們的心都跟著顫抖起來。一千五百名射士同時扣動機括,一尺長的三棱形弩箭激射而出,形成可怕的金屬風暴,席卷後金輕騎兵的鋒線。幾次改進之後,結構大大加強了的破陣弩張力達到了驚人的九十公斤,哪怕是一個壯漢想要拉開都不容易,不過有了滑輪的幫助,就沒那麼吃力了,不難想象,如此恐怖的張力將賦予弩箭何等驚人的初速,而如此驚人的初速又將賦予箭鏃何等恐怖的殺傷力!九十米外,鋒線上的後金輕騎兵在金屬風暴中發出絕望的哀號,他們的盔甲被弩箭當成廢紙毫不留情的撕裂,前胸入後胸出,甚至透體而過,扯出一道道長長的血線,金屬風暴沉沉低嘯著掃過,右翼鋒線上的後金輕騎兵同樣是被一掃而空!

砰砰砰砰砰————

噔噔噔噔噔————

槍聲和弓弦震顫聲幾乎同時響起,第二輪齊射又開始了。這一次被射中的人更多,後金騎兵中間幾乎揚起了一片血霧,到處都是慘叫,到處都是戰馬痛極狂嘶,那慘烈的畫麵讓嶽托、阿巴泰、莽古爾泰等人麵色蒼白,大淩河畔的噩夢又上演了。不過這次噩夢來得更加血腥,更加恐怖,天雄軍用上了性能能甩火繩槍十八條大街的半線膛燧發槍,而河洛新軍也不再是當初那支隻能拉出千把名射士與敵軍對射的可憐蟲,雷霆之擊下,不知道多少後金騎兵被打成了馬蜂窩,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射成了刺蝟!

明軍狂呼:“萬歲!萬歲!萬歲!”

後金將領在狂呼:“放箭!放箭!”現在他們離明軍的火槍手方陣和弩陣還有六七十米遠,還沒有進入騎弓的有效射程,但是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必須放箭,再讓明軍的射士和火槍手從容自若的朝他們扣動板機,他們一個都別想活著回去!驚怒交迸的後金輕騎兵將弓弦拉滿,萬箭齊發,一波箭雨劃過天際,斜斜落下,罩向明軍,第一支箭還在空中穿飛,第二支箭便離弦而出,明軍方陣中頓時傳出一片撕裂血肉的悶響,普遍裝備了胸甲和鋼盔的河洛新軍並不畏懼這種飛騎漫射式攻擊,隻要手臂或者腿部不中箭都沒事,天雄軍的火槍手同樣如此。但川軍和東江軍沒有這麼好的裝備,不斷有人中箭倒下,失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