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關內的情況也不讓人省心。陝西、寧夏、山西、河南、山東、河北諸省連年大旱,糧食歉收,越來越多的農民在天災和朝廷的壓榨之下破產了,離鄉別井,彙成了大股大股流民。如果他們隻是去要飯倒也不打緊,問題是,很早很早之前,流民就發現搶劫比要飯更容易填飽肚子了,大群土匪應運而生,隨著更多的流民的加入,土匪變成了流寇,像蝗蟲一樣在帝國的腹地流竄,攻城掠地,打下一地,吃光一地,弄得大明四處生煙冒火。流寇所造成的損失,比起建奴入寇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外憂內患,大明股份有限公司已經嚴重虧損,資不抵債了,朱由儉總裁卻還得硬著頭皮把公司開下去,不能讓它就此關門大吉。如果大明公司就此關門大吉了,他怎麼向公司創始人朱元璋交代?熬吧,熬過一年算一年!
攮外必先安內,這道理朱總裁還是明白的,不把內部那股越滾越大的蝗蟲給搞定,他就別想集中全力對抗關外越來越凶殘的建奴。為了對付流民,他派出了大臣楊鶴。倒不是因為楊鶴有多能打,這貨根本就不會打仗,不過那勝在那張嘴能說會道,派他去招撫流民再合適不過了。眼下國庫已經能餓死老鼠了,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錢來剿滅流寇,還是招撫劃算呢,楊鶴不是一直力主招撫嗎?行,就你了,去吧!當然,也沒有讓楊鶴空著手去,朱總裁從私人的小金庫裏擠出十萬兩銀子,又弄了一些糧食讓楊鶴帶上,算是下血本了,跟我已經幫你鋪好啦,親,上吧,祖國需要你的舌頭!
嘴炮高手楊鶴默默無語淚兩行,一邊抽著自己的嘴巴一邊上馬,直奔鬧得最凶的陝西而去。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位嘴炮高手幹得還算不錯,好幾股流寇都接受了他的招撫,而且越來越多的流寇頭目表達了願意接受招撫的意願,朱總裁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看來楊嘴炮還是挺能幹的嘛!行了,陝甘寧那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先集中力量對付建奴。
去年建奴入寇,天下震動,崇禎每每想起,仍自心有餘悸,責令關寧軍加強關寧防線,一定要對後金還以顏色,絕不能讓後金把大明的京畿重地當成公共廁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孫承宗同樣對去年那場天崩地裂般的巨變記憶猶新,盡管當時他已經致仕了,可自己苦心經營的關寧防線讓後金輕而易舉的繞了過去,讓這位明末傑出的戰略家深感恥辱,他決心要還以顏色。
孫承宗的戰略就是堡壘戰術,以錦州為起點,一路依托險要地形修築堡壘,緩緩推進,每推進到一地,便像根鋼釘那樣牢牢的釘在那裏,等到將那裏經營成堅不可催的堡壘要塞了,再繼續向前推進。說白了,他就是欺負後金攻堅能力差,後金攻克廣寧、鐵嶺、沈陽諸城,都是靠奸細打下來的,要是奸細被清理掉了,他們就隻能碰得頭破血流了。孫承宗把準了後金的脈,采用了這種結硬寨打呆仗的辦法,以堡壘群一點點的擠壓後金的生存空間,迫使後金主動過來攻打堅固的堡壘————以後金在曆次攻堅戰中的糟糕表現,就算能打下來,也得死一大堆人,後金才多少人口?哪裏經得起這樣的消耗?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明軍都讓後金給打掉了膽子,早就喪失了跟後金野戰的勇氣,不管怎麼訓練,給多少餉銀都沒用。讓他們守城還行,出城野戰?信不信他們先把你給綁了?隻能用這個笨法子了。這次也不例外,他還是打算以堡壘戰術步步進逼,將主動權從後金手裏搶回來,最好能迫使後金來打一場他們最不擅長的攻堅戰,給他們一點教訓,也好對北京城裏那位小皇帝有個交代。
該從哪裏著手呢?
老人那銳利的目光在木圖上來回巡視,活像一頭在高空中俯瞰地麵的雄鷹。可供他支配的力量已經不多了,這個發力點一定要選好,必須離錦州足夠的近,方便明軍救援,同時也能對後金產生足夠強大的威脅,要是花費巨款築起一座城,後金卻渾然不當一回事,那可就笑死人了!
他的目光落在一座兩度修築,又兩度被摧毀的小城上,一個完整的計劃漸漸的在這顆睿智而冷靜的頭腦裏成形了。
這座小城的名字,叫“大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