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迎來了急雨。
公交車人滿為患,雪荔幸而找到了位置,已經念小一的灣灣趴在媽媽肩頭呼呼大睡,那閉目耷拉著腦袋的樣子,像極了雪荔。
公車上人擠人,每當停靠一站,上車的人所拿的傘都在滴水,車廂潮濕不堪,地麵被踩出淺淺的汙水,車窗上水汽氤氳。
快到南門小學時,雪荔趕忙拍灣灣後背。
“寶貝,到學校了。”
“……”
“寶貝,我們下車了。”
“……”
公車靠站,大批下車的乘客往後湧,雪荔加大拍灣灣的力度。
“灣灣,醒醒!”
沒辦法,這孩子每天早晨都不願意起床,雪荔時常抱著灣灣上下車,如今小丫頭都七歲了,這樣一路抱著,著實辛苦。
雪荔單手抱著灣灣,另一隻手還要去拿她的包,灣灣的書包,還有兩人的雨傘。
車廂隨著慣性往前推擲,雪荔抱著灣灣剛起身,就被摜了出去。
幸好被站在旁邊的乘客拉住了。
“我幫你拿吧。”
一位年輕的男乘客彎腰拾起雪荔隨身的東西,雪荔感激不盡:“謝謝。”
男乘客往後車門走,順便也幫雪荔開了道,外麵風雨交加,雪荔把灣灣的帽子卡上,抱著她先下車,再轉身去接男乘客遞下來的東西。
“謝謝。”
視線被覆蓋下來的雨傘遮住,男乘客從車上遞下來的包和傘被傅耀希接住。
“謝謝。”
傅耀希再次感謝這位好心的乘客,公車啟動,雪荔和他麵對麵站在大雨中。
他穿一件藏藍色圓領針織衫,牛仔褲,頸區細長,鎖骨鮮明。
兩年的時間,他消瘦不少,眼神也不如以往清澈,染了些歲月的風霜,可他清冷的輪廓竟出現了笑容,很雅觀的俊秀。
雪荔再而看著他,眼神懵懵的,那種難以言喻的愧疚和心酸從眼底蔓延出來,在這個雨天,尤為傷感。
“我來抱灣灣吧。”
“沒事,學校就在前麵。”
兩人一同轉身,雨傘全都遮在雪荔和灣灣身上,傅耀希的大半身子已被雨水淋濕。
此刻,雪荔不知道還有什麼臉麵麵對他,這一生,她最愧對的,就是這個男人。
校門口有許多家長送孩子上學,雪荔一直埋著頭,聲音低弱。
“我的包……”
傅耀希立刻把雪荔的包遞到她手上,順勢要抱灣灣:“我來抱吧。”
雪荔把灣灣交給了傅耀希,轉換間,灣灣極其自然的摟住傅耀希的脖子,繼續趴在他肩上睡覺。
雪荔翻包找出錢夾,轉身往路邊包子店走。
傅耀希一下就明白了,傘跟著她,沒讓她淋到雨。
“早餐我買了。”
雪荔麵對著包子店,愣了一下,抿著嘴巴喉頭哽咽。
好不容易把灣灣叫醒,小丫頭揉眼睛的時候看到了傅耀希。
一臉的惶惑。
“傅叔叔?”
傅耀希高興的蹲下來,捏灣灣像棉花糖般的臉頰。
“寶貝兒,你還記得叔叔?”
灣灣拚命點頭,眉眼輪廓細細長長,但笑容很像聶穎謙。
“傅叔叔,你怎麼會在這裏?”
“灣灣。”雪荔壓著灣灣頭頂,打斷兩人的談話:“上學要遲到了,進去吧。”
傅耀希從商品袋中拿出一份采蝶軒蛋撻,一份切好的裝在餐飲盒中的水果,一杯蒙牛大果粒酸奶,全數裝在一個塑料袋中,交到灣灣手中。
“哇!”
在她父母還沒離婚前,灣灣吃過山珍海味,這兩年,雪荔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緊巴巴的,早上哪裏還吃到這麼豐盛又有營養的早餐。
“謝謝傅叔叔。”
灣灣開開心心的扒拉開塑料袋,頭往裏麵埋。
“寶貝兒進去吧,下午傅叔叔來接你放學,好不好?”
“好!”
灣灣舉起小拳頭,朝一直站著的雪荔仰頭望了望,轉身就要跑。
“哎!還沒拿傘。”
傅耀希把灣灣的傘撐開,傘把交到小丫頭手上。
“叔叔再見,媽咪再見。”
傅耀希站起來,雪荔本能的抬高手臂,傘柄卻在下一秒被傅耀希接過。
他頎朗的立於大雨中,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喜悅。
“走吧,我送你上班。”
雪荔把視線從校園內收回來,仰視著他:“誰告訴你的?”
傅耀希難得舔了舔唇,之後綻放了笑容:“曹啟泰。”
兩年前,她開車去傅家,想替傅耀希頂罪,半途,車子卻衝下了山坡,等她在醫院醒來時,傅耀希的案子已經審判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