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胡姬軟糯的聲音又響起,“子揚還是先回去,眼看天色漸晚,門庭要熱鬧起來,怕是怠慢了你,”這個叫子揚的兄弟也沒有說什麼,簡單的寒暄之後就告辭了。見那個子揚走了,胡姬卻收了笑意,隻是轉眼瞥了我一眼,在我看來卻是一寒。我又連忙低下頭,大氣也不敢出,開玩笑,萬一惹怒了這位姑娘,我的小命又要交到山賊手裏了。正胡思亂想著,胡姬轉過身,聲音飄到我身邊“跟我進來”,我抬起頭隻能看到豔紅的裙角拖進門裏的景象,又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跟上人家。胡姬領著我七彎八拐的走了好多回廊和小徑,便看到一處很符合江南建築風格的小院,房間卻隻有兩間,其餘幾麵均種各種花草,甚至在右麵房間劈出空地建了一片竹林,長勢很好,看來這胡姬還是個附庸風雅的女子,可是為什麼會開個歌舞坊?她領著我進了右邊的房間,環顧四周,也沒什麼特別,挺古樸,她讓我在圓桌旁坐下,開門見山的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來到我醉夢坊,但看來也不是什麼被迫,我便成全你,以後就留在這裏當個真正的歌姬”我恍惚愣在當場,這算怎麼回事?難道什麼也不問就收留我?原來準備說服胡姬的大套理論卡在喉間,這種尷尬的感覺讓我不知所措。她看我臉上明顯不解的神情,輕笑了一下“姑娘不必如此,我歌舞坊打開門做生意,即使不收留你,也要每年從別處挑些小丫頭來,說實話,我看上的是姑娘傾城之姿,但是若你不會歌舞,我也隻好向子揚說出實情,怎樣?姑娘考慮清楚”原來如此,經她這麼提醒,忽然覺得這樣再合理不過。歌姬在古代可是地位下賤,也可以說根本沒有位置可言,我雖不知道自己長得如何,想來也是不差,更何況這種小地方,我這麼巴巴的送上門來,她就偷笑了,怎麼會趕我走?轉瞬又想到她說的別處,到底是何處?反正不會是什麼正規途徑,就算有,也肯定是逼得走頭無路才這樣,但是長期生活困苦,又怎麼會有好看的容顏?這樣想了一圈後總算心定下來,“多謝胡,呃,不知姐姐可有名字?怎會叫胡姬?”胡姬看到我臉上揚起的笑容,也滿意地笑著說“不瞞姑娘,幼時乳名曰萱,後至此處,名字也去了,大家都稱姓氏了。”我皺著眉:“為什麼?”胡姬一愣,明顯沒想到我會問出這麼沒有營養的話題,但還是答道“秦律是不準坊間女子有名字的。”“什麼?”我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回事情,又一想,這在這個時期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隻有無奈歎息一聲。“還未知道姑娘閨名?”我執起桌上的茶壺為胡姬倒上一杯清茶遞過去“我姓虞名拂,若不嫌棄,就叫你萱姐姐如何,反正也沒有別的人”聽到這個名字胡姬明顯有震動,過了幾秒鍾才慢慢拿過茶杯嘴角微翹似心酸又似滿足的說道“已經很久沒有人如此叫過我了,妹妹既不嫌棄,姐姐就受了。”我心下大喜,跳起來拉著她的手說道“萱姐姐叫我拂兒就好”胡姬也抓緊我的手笑著道:“真是個跳脫的性子,對了,拂兒你是如何到了這裏的?”我當下把如何逃出來,如何碰到山賊如何想到這個計策脫身與她說了,隻是瞞了我逃婚,說家境貧困,不想拖累家人,到大一點的地方尋找生計。沒想到胡萱聽到我的話沒有形象的笑起來,好笑的看著我說“山賊?嗬嗬,怕是天下隻有你一人會把子揚當山賊,也難怪,你初到此地,不曉也在情理之中。”我疑惑的望著她“怎麼了?難道那個人不是山賊?那他們圍住我幹嘛?而且出現在深山野林裏,不是山賊是什麼?”胡萱強止住笑意。打趣道“若子揚真是山賊,怎會這麼輕易就放你,還護你回來?照你這姿色,怎麼也逃不過個壓寨夫人啊?”我一想,這話不錯,真正的山賊是沒有這麼文雅禮貌還帶兼職保鏢工作的,隻怪我當時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加上但是當時神經緊張那個叫子揚的人眼神過於銳利就下意識當做了山賊。這樣說來,自己繞這麼大圈子吧自己賣到歌舞坊,人家還白白拿自己當了一回傻瓜,頓時懊悔不已“早知道這樣我也不用這樣繞圈子把自己賣了,唉,不過,能遇到萱姐姐也算值了,嘿嘿”我對古代歌姬這個職業沒有歧視,況且遇到萱姐姐也沒有多麼後悔,還可以自己賺錢躲避韓信,也沒什麼難過的。胡萱卻以為我心裏哀傷,故意如此說,勸我道“拂兒你也別難過,那殷子揚是我們會稽郡守殷通的公子,肯把你送回來,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姐姐待會帶你上門拜訪,讓你離了這地方也不是什麼難事”我趕忙說道“萱姐姐你可千萬別趕我走,我才不想去什麼郡守公子那裏做丫鬟,在這裏多好啊,有吃有喝,有漂亮衣服穿,隨便唱唱歌就能賺到錢,還整日自由,不受拘束,多劃算,姐姐千萬把別趕我走,我會唱歌的,不會白吃白喝的。”胡萱看到我焦急的眼神,無奈又好笑的說“誰說要趕你出去了,我是怕你這樣有損名聲以後不好嫁人,畢竟女兒家名聲才是最重要的。”我一聽,想到這古代該死的束縛,氣急的脫口而出“哼,口口聲聲說什麼低賤的行業,那些所謂的王孫公子們還不是食髓知味,要不是有歌姬唱唱歌讓他們有個娛樂場所,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還好意思看不起我們?萱姐姐,誰說我們歌姬就低賤了,我們同樣用自身價值換區勞動報酬,憑什麼就有損名聲了,你別聽那些所謂的上位者的胡亂宣揚,這種愚民的精神控製言論我還不放在眼裏。”一口氣激昂的說完就開始喘氣,眼前就出現一隻茶杯,我感激地拿過一飲而盡“謝謝”。胡萱拿過我喝完的杯子說“拂兒,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這裏吧,剛才的話,我隻當你沒講過,以後也不許對任何人提起,你可答應?”她雖然沒有冷著臉,卻是神情平平看不出喜怒。我心驚,趕忙道“萱姐姐,我錯了,這話我發誓絕不再提。”“嗯,這就好”她臉上才出現鬆動。之後我們又講了點話,胡萱便帶著我四處熟悉壞境,約定兩天後我跟其他女子一樣上台唱歌,還要進行統一的訓練。入夜,我躺在這間院子的另一間房的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窗外朦朧的月光照進來,令我恍惚有南柯一夢之感,我我無法想象自己一個現代普普通通的白領,父母與哥哥雖在異地但家庭總算美滿,獨自一人在異鄉不乏孤涼之感卻無法接受一瞬之間便來到了千年之前,而且已經經曆這樣的事情,更令我詫異的是自己竟然沒有起過尋找回去之途的方法。也許是我適應力較強,不太戀家,無論怎麼都覺得既來之則安之。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我不願花費心神去尋找沒有結果的事情,轉瞬間已經垂垂老矣卻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我隻知道自己確切的活在這個世界中,至於身處壞境如何是不怎麼在意的。萱姐姐說殷子揚碰巧是到他建在山間的別院小住,那日跟身邊的侍衛們賽馬看到了我,覺得不尋常便出聲詢問。一想到我把人家當山賊感歎自己真正是小人之心啊。胡萱說她自己本也是商人之後,幼時家境富足,卻在她八歲時遭逢家業破產,當然她不是這麼說的,就被賣到了這個歌舞坊,一待就是十七年。我感歎真是蹉跎韶華啊,美人遲暮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經受住的。她還有一個妹妹,卻在四歲時就夭折了,四歲之前,她妹妹就一直萱姐姐的叫她。怪不得今天聽到我如此叫她時感慨如斯,恐怕是把我與她妹妹混淆了。還真是傻人有傻福,感謝萱姐姐的這個妹妹,不然也不會這麼容易被收留。她跟那個殷子揚是有點交情,隻因為殷子揚時不時來這個歌舞坊聽歌。我心裏了然,世家公子的通病嘛,可以理解。兩天後可一定要好好唱,不能丟了工作,唉,也沒聽過這個身體的歌喉,不知道怎麼樣。萬一難聽的不成樣子怎麼辦?這樣恍恍惚惚雜七雜八的想著就睡了過去。一夜無夢,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我趕忙爬起來,打水洗臉,一切工作做好之後就聽到胡萱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拂兒,起來了,今天帶你去前廳看看,”“來了”我口裏應著,提裙開門就走了出去,胡萱站在院內,看到我眼裏明顯的滿意。朝我伸出手說道:“來,先去用早膳。”“嗯,好呀”我笑嘻嘻的朝她撲去。“慢著點,小心絆著。”我胡亂答應著一馬當先衝了出去,開玩笑,餓死了還怎麼慢。我們吃過早飯就去了最前麵的大廳,早上鮮少有客人,有仆婦在打掃衛生,台上還有一些歌姬在排練晚上表演的節目,人不多,卻透著溫暖。我還疑惑,難道沒有類似歌姬之間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