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荊軻後悔了。那時她也不過是個四歲大的小女孩,除了懂事一點,長相禍國一點,也和其他小孩無異。小小的肉團馬上被塞到一邊的父親懷中,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哭聲,她冷冷的進裏屋換衣服。
一小孩,一肉團的戰役打響。
“哇哇哇-------”五米之內沒有荊軻,肉團向父親抗議。
“小軻,快來看妹妹。”父親無奈。
荊軻放下書,拿過肉團,肉團立刻“咯咯”笑開,不住揮手襲向她的眼睛。
寒潭眸直視小手,僵持。
小手停在寒潭眸前方一紙之隔,被眼神凍住,放下。
幾乎每次,肉團一哭,父親就把她給荊軻,肉團習慣性的把手伸向荊軻的眼睛,又習慣性的放下,保持片刻安靜。
等到荊軻五歲,肉團已經會到處爬,父親叫她吳媛,荊軻叫她團團。一直以來,荊軻都像姐姐一樣,用盡全力照顧她,因為父親說過,吳媛對於這個快要滅亡的家族來說,很重要。
不知為何,父親經常告誡荊軻:“小軻,對於吳媛來說,你是她哥哥,你卻不能成為她的哥哥。”
她聽話,就這樣吧。父親的話自有道理。
吳媛懂事後,荊軻便以男裝示人,父親叫吳媛喊她:“哥哥,哥哥。”
她十歲以前一直是這樣叫的,然而十歲後,不知誰說了句,叫別人小名代表她和那個人很親近,她就隻叫荊軻“小軻”。荊軻抗議無效,因為吳媛的骨子裏就帶著倔強,是以久而久之,她隻好一味容忍。
再後來,吳媛十二歲,荊軻十五歲。父親死了。
臨死前的遺言,便隻有:“小軻,我在炕下的酒壇子裏塞了一團金疙瘩,你帶著金疙瘩,去十裏外的錢莊換成錢,和吳媛一起,向燕國的方向走。記得,燕國就是我們家族被摧毀的開端,酒壇子裏還有一本手抄的書,你得把那書上的內容都記下......”
眼睛一閉,就永久的陷入了黑暗。。。
荊軻並在床邊攥緊拳頭,雖然父親一手把她養大,供她們吃,供她們穿,她卻沒有傷心很久,因為死亡就是死亡,哭也挽不回父親的命,還不如照著父親的話做,完成他沒來得及完成的心願。勸了吳媛很久,她才舍得走。
從那以後,荊軻到處找人請教劍術,和吳媛在各國周遊。這樣過了三年。
那本手抄書上吩咐她,平時必須裝辦成男子,行為舉止也要刻意的男性化。即使不願意,荊軻還是做得連吳媛都不知道自己是女的。
因為從小到大的寵溺,縱容,吳媛對荊軻的依賴已經到了沒有她,就不想吃飯不想睡覺的程度。抑或是癡迷,也是日益增加。潛意識中,她似乎已經完全把荊軻當成了托付一生的人。
書上說,隻有在找到燕國太子丹時,才能表明自己的女兒身。這就是她的最大煩惱。吳媛近日對她的行為略有越矩,例如親吻,例如長久的盯著她不移開視線,這讓荊軻無比惱火,無奈。現在,她隻想盡快找到太子丹,結束這荒唐,恢複自己的真實身份。一方麵,她卻擔心,如果吳媛真的知道了自己是女兒身,反應會如何。
油菜花金燦燦的反射陽光,吳媛像花蝴蝶似的跳進油菜田,不停向荊軻揮手示意:“小軻,下來玩,這花好漂亮!”
荊軻緩緩坐在田埂上,看著無憂無慮的吳媛躥來躥去,心,有點堵塞。
正絮翻蝶舞,芳思交加。今年的春季來得早,萬花開始爭豔,群鳥開始鳴唱。
榆次這地方並不像吳媛說的那樣一無是處,反而那自然的美景,深深的感染著遊人的內心。花香入肺腑,荊軻稍微好受了一些。
吳媛不時發出一兩聲驚呼:“小軻,這蝴蝶就象我,是彩色的!”
“小軻,你也下來玩嘛,這裏沒有蜜蜂,也沒有髒東西!”
“小軻,聽我唱首歌!”
“小軻,看我跳的好不好?”
活潑動人的彩色流連在花叢中,穿梭在金黃的油菜花之間。
這樣的吳媛,荊軻從小看到大,也是這樣的她,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了濃濃溫暖色彩。
情不自禁地,她輕盈一躍,衝吳媛喊道:“別摔倒了!”
啟程之前,就讓她盡情放縱,啟程之後,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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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吳媛是我杜撰的一個人物,目的是增強文章的可讀性,所有陰謀中,吳媛是很重要的一環,如果沒有吳媛,所有陰謀都無法成立。包括荊軻為什麼要女扮男裝,為什麼要和吳媛一起去燕國,都是有原因,有關係的。
此文的開頭是荊軻和蓋聶論劍,被蓋聶瞪眼相對,一氣之下離開。在《刺客列傳》中有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