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溪看著後邊的表演,暗自得意,今日這位分怕是隻她一個美人了,嗬,她是最好的!
這時,一名叫綾羅的采女上場了,前麵的采女表演的不是舞蹈便是古箏,而她表演的是琵琶。
“錚——錚——噔噔噔噔噔噔——”一連串的清脆琵琶聲響起,正可謂“大珠小珠落玉盤”。
綾羅身著淡藍綢裙坐在椅子上,芊芊素手在琵琶上彈奏出美妙的樂曲,她不算特別美,隻是氣質中的那份清冷是怎樣也無法遮掩的,也就是這份清冷,令她多了一分神秘,多了一絲美麗。
一曲畢,綾羅起身朝君墨染行禮,“嬪妾不才,望陛下原諒。”
君墨染挑眉,“綾采女何出此言?”
“此曲嬪妾早已練習過千百遍,可麵對陛下時,仍舊緊張,以至於彈奏不妙,頻繁出錯。”綾羅低著頭,沉穩道。
嗬,出錯。如此沉穩,出錯?簫筱暗自冷笑。
反是君墨染輕笑,“如此美妙樂章,也是有錯在內,看來綾采女真是有才華啊!好,鑒於你多才多藝,朕就封你為答應吧,如何?”說罷,君墨染眸中含笑,可深處卻一片冰冷。
綾羅自是明白的,其實她這一曲並未出錯,方才說辭也隻是賭罷了,既然目的達到了,又怎麼會放手呢,“嬪妾謝陛下恩寵!”
綾羅之後,便是簫筱了。
簫筱走到大殿中央,從袖中取出竹簫,含著惆悵,吹奏出當年讓君墨染為之著迷之曲——《簫夜寒》
君墨染見是那名綠衣女子,心生興趣,看向她,卻見她低著頭取出竹簫開始吹奏。於此,君墨染還不覺得什麼,可當養心殿上回蕩著那熟悉的旋律時,他震驚了。
他急忙看向大殿上的女子,綠衣,竹簫,《簫夜寒》,熟悉的身形,莫不是……
可君墨染終究是帝皇,片刻後,他便恢複了常態,令眾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簫夜寒》非常短,僅僅一柱香便結束了。
君墨染靜靜地看著殿上的那個人兒,心中風起雲湧。
簫筱緩緩收起竹簫,聽候君墨染分配,若是他仍認不出自己,那也沒什麼好說了,以她的身手,要走不是什麼難事。
“可采女,抬頭讓朕看看。”君墨染按捺著激動道。
簫筱笑了,她知道,這一切還是來了,原來,他一直沒忘掉當年的蕭小弟。
簫筱緩緩抬頭,直至與君墨染對視時,露出了美麗的笑容。“墨染兄,我來了。”她輕聲道,輕到,隻有他倆聽得見。
君墨染也笑了,原來,他,就是她,當年的蕭小弟,如今竟然是他後宮的采女。“朕,封可采女為答應,封號:蕭。”再也不需任何理由了,答應就是答應。
簫筱行禮,“嬪妾謝陛下厚愛。”
寧溪在一旁目睹了一切,雙手憤恨地絞著絲帕。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明明她的表演所有人都好,為何今日獲得最高位分的人不是她!
綾羅在後方靜靜地看著殿上的簫筱,淡然一笑。她早就明白此女非同尋常,不料,竟是皇上的舊識。罷了,今日獲得的位分早已遠超那人,也該滿足了,隻是,自己和這蕭答應往後的路可不太順了。想罷,綾羅不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寧溪。
冊封後,簫筱與三人還有一眾下人回到了被分到的蕭可殿。
“娘娘,您可真了不起。剛進宮就冊封答應了。陛下對您真是有心了,連住的宮殿都以您的名字來命名的。哼,看那個寧美人還囂不囂張!”青梨解恨道。
“娘娘,過幾月便是皇上的壽宴了,陛下在此時選秀,多半是要看看各家小姐的真心吧。壽宴上,您可不能再吹簫了!”沉著的棠籬並沒有像青梨那樣把內心情緒都表露在臉上,隻是看自己新主子狠狠打臉那寧溪,心裏也暢快,可她也不忘提醒簫筱這件事。
“棠籬,你就放心吧。咱們娘娘是什麼人啊,是現下在眾多後宮新人中最得恩寵的,這事,你就別操心了。”青梨驕傲道。
君憶嵐靜靜地看著她們互動,至此從未發一言。
她的心有些亂,自看到君墨染那時起,她就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自己……不是從小就跟在主子身邊的嗎?
想必簫筱也察覺到了君憶嵐的不適,道,“若是不適,便回去休息會兒吧,別在這兒硬撐著,省得雲兄說我待你不厚。”
君憶嵐搖搖頭,她才不會輕易認輸呢。
這時,新來的小太監小秦子進來稟報道:“娘娘,綾答應求見。”
簫筱勾起唇角,“讓她快快請進吧。”說罷,整理好宮裝,站起身,揮手讓青梨備茶。
綾羅步入主殿,垂眸行禮道:“蕭答應。”
簫筱一笑,上前幾步扶助綾羅,“姐姐何須客氣,你我皆是答應位分,這些虛禮就不存在了。想必姐姐一路來也是辛苦了,就坐下吧,站著聊天多沒意思啊。姐姐也渴了吧,青梨,上茶。”
綾羅坐下,苦笑道:“妹妹何須於我出此言,殿上的人皆看出,你我雖皆是答應,可陛下對你可是比我不同多了,姐姐能看得出,陛下看妹妹的眼神裏有著真心。”似是話說多了,亦或在路上渴了,綾羅扶住水袖,拿起茶杯輕抿一口。
簫筱一臉淡然,她知道,自己於君墨染有情,而君墨染於自己有心,可二人之間是一道無法斬斷的國界之河,但凡異國者,於後宮必不得真心,所以,抱歉了墨染兄,簫筱……隻能於你如此了。
綾羅見簫筱不語,以為是她懷疑自己之話虛實,忙道:“姐姐有心與妹妹在這言君後宮中相攜同行,畢竟後宮險惡,而皇後又必定不會於皇上盛寵之人善柔,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簫筱也抿一口香茗,“姐姐所言極是,既然姐姐也有此意,那妹妹就謝過姐姐了。不過,在妹妹故鄉有這麼一說,凡結拜者,必交換信物,這個是表姐臨行前予妹妹的玉佩,說是有安神功效,妹妹在此便贈予姐姐了。”其實那玉佩是應然給的,說在後宮結伴同行會更方便,現在派上用場了,簫筱不得不再次讚歎應然的心思細膩。
綾羅接過玉佩,放在裏衣裏,也從袖中取出一物:“姐姐出身並不高貴,能拿出的就這個了,此物是姐姐在山上采藥無意發現的,見不同俗物就帶回家了,看樣子是個鈺哨,小小心意,妹妹切勿怪罪。”殊不知,這鈺哨在之後的後宮暗鬥中,幫了簫筱不少忙,綾羅也因此成為了簫筱最要好的姐妹,可以說,是這鈺哨改變了綾羅的一生,令她隨著簫筱行遍大陸,在簫涼曆史上流芳百世。
之後,簫筱與綾羅在殿上談了許多,直至黃昏,綾羅才回繡菱宮。流鳳宮內。
“稟報娘娘,此屆秀女並不值得關注,隻是當中有三人在養心殿被封了較高位分,皆是憑著歌舞音律取得了陛下歡心。”一名婢女朝主位上的女人行禮,恭敬道。
“哦?歌舞音律?陛下不是素來厭惡此物麼?”那女人撫摸著手指甲上的丹蔻,聞言挑眉道。
“回娘娘,這三女中一人被封美人,二人被封答應。那美人獲此位分並不奇怪,此女名為寧溪,朝上寧丞相之女,而答應中的一人同樣為朝臣家眷,那女子名為可愛,應丞相的遠方表親。至於另一個答應,倒是在民間尋訪時王大監物色的。前兩位身份不低獲此位分情有可原,可這綾答應……屬下倒是無法猜測陛下心思。”婢女道。
“無法猜測?嗬嗬。連本宮也無法明白陛下心思,你又談何容易。嗬,至今陛下於我也隻是露水姻緣,平時也隻是看著家族的麵子才來這流鳳宮中留宿,這兩年來,我究竟是死心了……嗬,不說了,這二位答應可是同行了?”皇後眸中露出悲涼,不自覺流露出真情,卻忽然意識到屬下仍在殿上,轉移話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