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秋池一下子就醒了,皺起眉頭問:“為什麼調查你?就因為你跑到成都來?你不是說過行動處室的人比較自由,短期內可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嗎?”
潛淵歎了口氣:“但我們來成都見了西南局局長,我也說過委員會就是官僚機構,未經上級同意,越級越地區彙報總是不對的,是不懂規矩的表現。”
“華東局怎麼知道我們見了無花局長?”尋秋池問。
“他們不知道。”潛淵說,“所以他們要來問嘛。”
尋秋池泄氣地依靠在門框上:“我不要回去,這輩子第一次來四川,想玩個七八天再走。上次去日本,好歹還住了一次溫泉酒店呢!”
“好,我先走,你隨後。”潛淵答應地很痛快。
於是尋秋池繼續躺在床上小睡了二十分鍾。醒來後她估摸著潛淵應該往機場去了,正翻看地圖製訂旅遊計劃,突然想起身上沒有錢!幾個月來她賣身求榮甘當寄生蟲,養成了出門不帶錢、隻帶好處長的習慣,沒想到今天處長居然把她丟下了!
她飛快地穿衣梳頭收拾行李,背著旅行包衝出酒店,在大街上彷徨地尋找著親愛的領導,猛抬頭,發現領導才剛從酒店門口走出來。
她跑過去怨恨地問:“你什麼情況?怎麼還沒走?”
潛淵有些莫名:“咦?我去吃早飯了,你不吃早飯麼?”
尋秋池跳腳:“你剛才不是挺急的嘛?”
潛淵笑道:“其實也沒那麼急啊,讓調查組的人在七處多呆會兒,反正有九皋和法師打發他們。”
“我以為你跑了!”
“我丟誰也不會丟下你,貓狗都能找回家,但你沒那麼聰明。”潛淵說。
尋秋池捶其肋骨。
潛淵捂住側肋痛笑:“大姑娘,你現在是越發有些暴力傾向了,是天生的嗎?”
尋秋池陰沉地說:“愛之深,責之切。”
她也沒心情吃早飯了,反正有半夜那頓燒烤墊著,一時半會兒也不餓。兩人坐車往機場去,運氣很好地碰見一趟有人改簽留有餘座的航班,提前兩個小時降落在上海虹橋機場。
剛下飛機,九皋的電話就進來了,他小聲吐槽:“來了兩個神經病!”
潛淵問:“你認識嗎?”
“不認識。”九皋憤憤道,“鬼才願意認識這種紀檢組的!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他們要幹嘛?”潛淵又問。
“審查你。”九皋說。
潛淵嗤笑:“神經病!”
等他和尋秋池趕回駐地的時候,那兩個神經病已經等了大半天了,但看上去毫無怨言,而且毫不鬆解,板正地坐在沙發上,不說話不喝茶,比法師念經還要肅穆,襯托得一旁的九皋跟癩皮狗似的。
看到這幅場景,剛剛邁過門檻的潛淵與尋秋池咬耳朵:“看到了沒?精氣神很重要。”
尋秋池捂嘴嘻嘻笑。九皋白了他們一眼,心想這兩個人說什麼悄悄話,我和法師都被壓迫半天了!
潛淵輕聲咳嗽,伸出手向那兩人走過去,說:“讓二位久等,我是七處長潛淵。”
對方抬頭嚴肅地看著他,沒有和他握手。潛淵也不尷尬,很自然地收了手問:“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其中一位中年人模樣的平直地說:“七處長,請坐。”搞得好像這是他們的地盤一樣。
潛淵挑眉坐下,雙手抱膝。
“我叫冬畦。”中年人說,“我是華東局督察處的,主要督察內部違紀行為。這位同誌叫廣田。”
潛淵聳肩,說:“好。”
尋秋池突然插嘴:“誰違紀?我嗎?”
冬畦說:“是,也包括你。”
尋秋池說:“哦?你們紀律有編纂成冊的文本嗎?拿給我看,我找找自己什麼地方違紀,好讓貴督察處有的放矢。”
冬畦知道她開始胡攪蠻纏,決定不理她,轉向潛淵:“七處長,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你在沒有報告的情況下,私自離開轄區,並且與西南局有所接觸……”
尋秋池又問:“西南局不屬於反選擇委員會嗎?”
冬畦說:“屬於。”
“既然屬於同一個係統,為什麼不能接觸?”尋秋池說,“不在同一個係統的還叫做兄弟單位,每年湊一塊兒聚餐呢。”
“性質不一樣。”冬畦說。
“哪兒不一樣?”尋秋池說,“國共兩黨能在重慶歡聚一堂,四方麵軍和一方麵軍為什麼不能會師?”
“那至少要向上級先報告。”
“哦這樣啊,那麼平時拉屎撒尿要報告嗎?”尋秋池問。
“注意你的談吐。”冬畦耐著性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