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你過來啊潛淵處長。”清風說。
“何以言謝啊?”潛淵笑著問。清風和明月都不是什麼嚴肅人士,反而滿嘴胡說八道,所以跟他們說話比較輕鬆。
清風說:“讓我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不孤獨。”
尋秋池嘻嘻一笑:“我們都不孤獨,我們是組織的人。”
清風說:“哪兒呀妹妹,我們這個組織從根子上說還是各自為戰的,你們華東局太平度日,我們西南局可是疲於奔命哦!”
尋秋池撇撇嘴,心想從她加入反選擇委員會這段時間來,可沒見過太平的跡象。但轉念一想,如果大地震是無量界的不速之客所為,那麼比起遭受此等重創的大西南,華東那邊的選擇者也確實小打小鬧,好比吸血蚊蟲。
走了十多分鍾,清風和明月與他們告別。
距離酒店不過再步行十五分鍾,潛淵和尋秋池兩人並肩散步回去。
潛淵說:“抬頭看。”
尋秋池抬頭,問:“看什麼?”
潛淵說:“看天空——這是司馬相如看到的天空,是李白杜甫的天空,是諸葛孔明的天空。”
尋秋池看,然後冷冷地說:“光汙染。”
潛淵笑道:“難得有人毫無詩意到你這個地步。”
“我長腦瘤。”尋秋池說。
潛淵於是慈愛摸其狗頭,表示她的腦袋裏除了有腦瘤,還可能有豬肉絛蟲。尋秋池於是在他肋骨上捶了一拳。潛淵猝不及防,一邊吃痛一邊笑著彎下腰去。
尋秋池說:“打死了你,處長就輪到我了!”
“處長可沒那麼好當。”潛淵揉著肋骨說,“煩心事可多著……”
他話沒說完,便有九皋的電話進來。
九皋用古怪的口氣問:“你們沒用我提供的假身份買機票?”
“說什麼傻話呢。”潛淵駁斥,“機票明明是你替我們買的。怎麼了?”
九皋說:“我還想問你們怎麼了,因為華東局突然發了一份措辭嚴厲的郵件,問七處長為什麼擅自離開管轄區。”
“嗯?”潛淵問,“他們知道我在四川?”
“知道啊!所以讓人想不通嘛,我們又從來不對他們彙報行程的。”九皋說,“我第一反應就是懷疑法師泄密。”
潛淵說:“嘖,不可以亂懷疑人!”
九皋說:“可不是嘛,我正懊惱著呢!和尚在這兒一哭二鬧三上吊說自己冤枉,他念經吃素慣了精力旺盛不要睡覺,我老人家還要休息呢!現在雖然看上去情緒穩定一點了,但我猜那禿驢正在房間裏紮我的小人,搞得我頭痛欲裂!”
“不是法師,他不會這樣沒輕沒重,應該是別……啊!”潛淵突然想起來了,電話那一頭的九皋也想起來了,兩人同時叫道:“是芯片啊!”
尋秋池莫名其妙地問:“什麼芯片?”
潛淵匆匆掛斷了九皋的電話,對她說:“我頭上埋著兩枚芯片對不對?一枚是我原來的,一枚是我被迫當華東局代局長時,姚馥蘭給我裝上的。華東局很可能監控著那一枚局長芯片啊。”
“就好像GPS定位一樣?”尋秋池問。
潛淵點頭:“按照反選擇委員會的內部製度,分局長不能離開轄區,除非大中華區總部批準,比如這次泡了湯的在浙江召開的分局長聯席會議。所以賢和,還有剛才的無花局長,才會有好幾十年呆在同一個地方之說。”
“分局長這麼不自由啊。”尋秋池問,“那我的芯片呢?”
“行動處的人基本是自由的,雖然理論上需要報告分局,但實際情況是一周之內短期外出通常不報,比如我們上次坐專機去日本,反正分局也抓不著。”潛淵說。
尋秋池叫道:“那還等什麼呀,趕緊給它取了呀!”
“回去再說吧。”潛淵道,“芯片這個東西植入簡單,取出來就沒這麼容易了,倒也不是身體上有什麼痛苦,而是手續太麻煩。我們反選擇委員會到底是個官僚機構啊。”
尋秋池不以為然。
兩人走到酒店,各自回房睡了半宿,早上六七點鍾潛淵便過來敲她的門。她起床氣大得要命,歪歪斜斜下床,拉開門怒問:“幹嘛?!”
潛淵苦笑:“快洗漱,我們得趕最早的飛機回去。”
“幹嘛?!”
“華東局派人來調查我。”潛淵說,“現在正坐在我們處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