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想起來了。”九皋說。
“後來的細節你不知道。”尋秋池繼續,“有居民建議我們去找街道幹部登記,說政府會安排食宿,我們為了多找幾個人問問就去了。當然我們所登記的信息都是潛淵瞎編的,但是負責登記的那個社區幹部,他就是程昱暉!”
“你確信?”九皋問。
“我確信!但凡我見過的人,燒成灰我都認識!”尋秋池說,“他當時戴著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鏡,頭發不像當服務員時梳得那麼整齊,穿黑色羽絨服,牛仔褲,羽絨服的帽子還是戴上的。總之看上去比在上海時醜些,但一定就是他!”
九皋說:“原來是在工人新村見過,話說這麼重要的事情你也能忘啊?”
尋秋池不服氣:“善於認人不代表記性好,再說我好歹想起來了!誰讓他裝扮成社區幹部,我和潛淵的注意力都在尋找嫌疑人上,怎麼會注意到他呢?”
九皋吞下了碗裏的最後一隻餛飩:“大姑娘,我覺得吧,他還不一定是‘假扮’成社區幹部。”
“什麼意思?”尋秋池問。
九皋仿佛一邊說話,一邊在整理思路,語速很慢:“那家開在上海華東局分部附近,名叫‘海上秋月’的飯店,才剛剛開張兩個多月對不對?”
“對啊。”
“根據潛淵他們的調查,程昱暉這個人是突然出現要當服務員,然後在襲擊前任局長賢和成功之後便突然消失,對不對?”
“嗯。”
九皋說:“然後程昱暉出現在工人新村事故現場,身份是一名社區幹部。程昱暉是選擇者,選擇者很多都有身份掩護,你覺得是‘服務員’這個身份好冒充呢,還是‘社區幹部’好冒充?”
尋秋池撲向手機,說:“你等一等,我打個電話!”
她打給市局的老靳,也是反選擇委員會的編外特派員。老靳不但熟悉公安局機關的人事,對刑偵、交警、警衛、機動大隊以及各個派出所的情況也略知一二,與基層派出所和街道、社區聯係較多。尋秋池請他打聽的是工人新村所在社區的情況。
果不其然,僅僅十分鍾後,老靳回電,說工人新村社區確實有個年輕的副書記,在去年下半年時生病,請過三個多月的病假,不過農曆年前病好了,已經回去上班了。
“什麼時候回去上的班?”尋秋池問。
老靳說:“這個沒有細問,既然人家說是‘春節前’,那也應該是臘月裏了。”
“副書記是男的嗎?”尋秋池問。
“男的,二十來歲。”
“副書記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陸什麼的,”老靳說,“所謂社區的副書記都沒有正式編製,合同幹部而已,此書記可不是彼書記。話說你問這個幹嘛?那個人怎麼了?”
尋秋池敷衍兩句,掐了電話。
九皋說:“果然我是對的。選擇者潛伏在人民群眾中間,專程去上海執行一個小任務,然後又歸來啦。”
他見尋秋池似乎傻了,於是主動給潛淵打電話:“處座,不要糾結於程昱暉家的樓層了,你趕緊回來吧!”
潛淵正在批評法師(賊禿驢下黑手把人家的指紋鎖焊死了),沒好氣地問:“幹嘛?”
九皋說:“你和秋池暴露了。”
“有屁快放,別賣關子!”潛淵不耐煩地說。
九皋說:“程昱暉在上海的一切都是假象,他的下個目標大概是我們,趕緊回來一起坐以待斃吧。”
“……”潛淵問,“嗯?什麼意思?”
九皋比心。
潛淵和法師風塵仆仆地邁入家門的時候,潛伏在市局的老靳同時也到了。
老靳先是埋怨了一會兒“夫人對我的嚴格管教”,然後言歸正傳,說:“秋池,你剛才打聽的那個社區幹部是不是有問題?”
尋秋池沒好氣地說:“問題大了,他是隻漏網之魚,不對,漏網之江豚。”
老靳說:“我就知道,所以我又向有關人士打聽了一下。”
潛淵和法師剛剛開了幾個小時的車,馬不停蹄從上海趕回來,兩人的神態都有些疲勞。潛淵摘掉眼鏡仰靠在沙發上,顯得意興闌珊,法師則在一旁閉目養神,九皋坐在角落裏,沒有人說話,等著老靳的下文。
老靳說:“那個小子今年三十歲,是上海人。”
尋秋池立即打斷:“上海擰怎麼肯到我們鄉下來?”
“蹊蹺的還在後麵呢。”老靳說,“他不但是上海人,而且原先是在四大會計事務所工作的‘普華’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