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莫從一串老久的鐵環上扒拉出一個細長的鑰匙,打開鎖,掀開箱子,一陣煙塵氣從裏麵冒了出來,顧子莫咳嗽了一下,我揉了揉鼻子,這煙塵氣有些酸冷。箱子裏是一個老久的鍾擺,顧子莫提了出來,鍾頭是半橢圓形,黃銅做的,兩個鍾眼扁平,裏麵的鍾鉉好像花骨朵。這種花骨朵我看著有些眼熟。對了,在師範大學那個舊樓前兩朵黑色花朵的花骨,就是這個模樣,還有之前的那個矮老婆子黑色花圃裏的花也是這樣的,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擺針不長,卻很寬,是一種鐵做的,隻有一節上擺針,下麵的接口掉了一個螺絲,也少了一根下擺針,看著這個擺針,我想起了顧子雲的聲音,還有那個滴答滴答的鍾擺聲。忽然,一陣冷風從外麵吹了進來,吹的天花板上的承緞子沙沙的響,隱隱的我感覺有個陰影從地上慢慢蔓延過來,我立即回頭,看見門口站著一個身影瘦弱的小老頭,原來是老丁,此時天已黃昏,老丁的身影在昏黃的夕陽下投影在房間裏的地上,模糊中帶著斑駁,像他臉上的馬班。
吱呀一聲,老丁打開門走了進來,我看見他手裏握著一卷麻繩,慢慢走進來,對著顧子莫咿咿呀呀的說了一通,之後把那卷麻繩遞給顧子莫就轉身走了。顧子莫告訴我這麻繩是用來鏈接承緞的,她抬手向天花板上指了指,順著她指向的方位,我看見有個紅色繩頭從天棚裏伸出來,大約有一寸左右,繩頭有一個環扣。
顧子莫讓我搬過來一個梯子,梯子是我從一個大衣櫃後牆的角落裏搬過來的,是個老梯子,梯板中間已經凹了下去。我登上梯子,按照顧子莫的吩咐把麻繩穿過天棚繩頭的環扣,和周圍的承緞子連在一起,連接麻繩的時候,我時而感覺天棚裏有陣陣微弱的陰風透出來,連接完之後那股陰氣又消失了。
下來後,顧子莫告訴我這是他爸爸生前交待過的,如果有一天她回到這個看房子,就把天棚上的繩頭用麻繩栓起來,至於是什麼原因就不得而知了。我抬頭仔細看了一眼連接的雜亂的麻繩,似乎是一個陣法,不是正規的奇門陣型,密密麻麻的,像個網盤,這不禁讓我想起了蛛網陣。蛛網陣是個不成陣法的迷陣,最初是一個瘋道士利用蜘蛛網圍困馬蜂演化而來。
馬蜂個頭比較大,一般的蜘蛛網是黏不住它的,特別是風雨天氣,於是蜘蛛就將網絲按照一定的陣型重複編織,每一環都經過一個中樞,最後一根再拉出來,便於自己遙控。這種網陣平時很少見,會的人更少,會的一般都是性情乖張的道士,我也隻是在古書上看過,最近的是一個叫李二拐的瘋道士曾經擺過。聽說他抗日的時候用三十幾個土包圍困了一千日軍,七天後那一千日軍都神秘失蹤了,而那個李二拐從那時候也神秘失蹤了。
我跟著顧子莫來到二樓,二樓整個圓形樓台一共有七個走廊,走進一個走廊才發現,走廊很窄,隨便一道光線進來就能照個通透。兩側的房間排列有些雜亂,隻有兩件是對衝的,其他的都是交錯分布,我左右打量了一番,觀察的時間越長腦袋越迷糊。
忽然一股陰冷的風從盡頭的小窗戶吹了進來,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隱約看見有個影子在外麵晃了一下,我立即收緊了心緒,慢慢走過去。來到窗口,透過模糊的玻璃向外掃視一遍,隻有一條狹長的小街,這時,一陣低沉的鍾鳴聲從小街前頭傳了過來,接著就是一陣滴答滴答鍾擺聲。
我把頭貼近了玻璃,隱約看見一群披著白麻的人從小街盡頭穿過,其中有個小孩子手裏提著一個古鍾。小孩子似乎回頭看了我一眼,距離太遠,看不清模樣,整個臉卻是白的。
“孟大哥?孟大哥!”顧子莫在後麵叫我,“你在看什麼呢。”她把腦袋靠在窗戶上看了一會,一臉疑惑的看著我,我指了指窗外問她,“外麵那些人看著很奇怪。”
“媽些人~”顧子莫滿臉驚奇的看著我,“外麵還有人?
“姐夫,快來救我,姐夫~”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震的我耳朵嗡嗡直響,我伸手去扭開窗栓,怎麼也扭不動。
“不用扭了,這麼長時間沒人住,估計早就生鏽了。”顧子莫說。
哢~的一聲,窗栓被我一下子掰開,一陣冷風吹了進來,打開窗戶外麵已經黑了,小街盡頭那對走喪的人也沒了。
“按理說這個季節有很多拍戲的,今年怎麼會這麼少。”顧子莫疑惑的說。
咚咚咚,忽然傳來一陣沉悶的敲門聲,我立即把目光投向門口,在誰敲門,有人走過來我應該能聽見,怎麼會這麼突然,顧子莫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