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陳世昌新收的門生,陳世昌——”,林桂生在旁邊給他提醒。
黃金榮的下床氣顯然沒完沒了:“活該,誰讓他沒事隨便跟人家結梁子的?!遭報應了吧?”,接著他呼地吐出一口氣:“他暗中攛掇黃無人幫忙,還以為我不知道呢?我是不想跟他一般見識。哼,沒想到黃無人竟真的死在了這上麵!這個杜月笙,倒是後生可畏,我真他媽想見一見這後生小子。”
“老爺。”。林桂生不滿的抱怨:“他殺了你幹兒子,你怎麼還幫他說話?”,黃金榮沒好氣的道:“我這不是幫他,是在說心裏話。”,接著他頓了一頓:“杜月笙這小子敢動我的人,當然一百個不能放過!”
英租界的一家賭場裏麵,人聲鼎沸,喧囂無比。而賭場頂層的一間大臥室裏麵,卻悄然無聲。樓下的吆喝聲被厚厚的隔音材料擋在了外麵,這裏是嚴九齡最大的賭場之一。今晚,嚴九齡在這裏過夜。
叮鈴鈴的電話鈴聲在床頭響起,聲音洪亮有力,在這隔音極好的臥室裏麵回蕩不休。床上的紅羅帳內響起一聲謾罵,接著伸出一隻手抓起話筒重新縮回帳內。
幾分鍾之後,啪的一聲話筒被摔在了床頭。裏麵一個含混不清的妖媚女聲嗲聲嗲氣的響起:“九爺,誰惹您發這麼大的火?嚇著人家了。”
砰地一聲,接著是女人的驚呼聲,然後一具雪白赤裸的女人身體從床上被踹了下來。一個桀驁不馴的聲音罵罵咧咧:“小婊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撒嬌得分時候!去,趕緊給我把亮子叫過來。”
女人臉上的嬌嗲變成了恐慌,她慌忙伸手去抓自己的衣服。裏麵的嚴九齡更加的不耐煩:“你不是婊子嗎?婊子還怕人看?都什麼時候了還穿衣服?你磨蹭什麼?!”
女人咬牙跺了跺腳,扭身衝了出去,留給床內的嚴九齡一個白花花的後背。嚴九齡穿上大褲衩子,一把扯開紅羅帳:“女人真他媽事多!這個盧天虎比女人還事多!”
上海的知府衙門,雖然建的跟別處的知府衙門一樣高大,甚至更為雄偉。但是它在上海的低位,遠遠沒法跟別處的知府衙門在當地的地位相比。這裏太多的勢力盤根錯節,知府老爺的行政主張是無為而治,除了混,還是一個混。這也就連帶著這雄偉的知府衙門如同一個水腫的人,看著胖,實際上虛弱得很。
知府高洪江正在三個小妾的陪同下聽著那個從魚行街巡夜回來的差役的彙報,他一雙小眼睛裏麵滿是無所謂的神色:“不要緊的,沒死人就不要緊的,死了人也不要緊的。這些凶神的拚鬥,咱們別管,別管。”
旁邊一個小妾給他點上一個煙泡,高洪江立刻美美的吸了兩口,接著繼續安撫那個驚魂未定的差役:“散了吧,今晚你受驚了。本府特別批準了,賞你個紅包,你去豔春樓壓壓驚。還有,以後這樣的事情不要來煩我了。咱們誰也惹不起,咱們是孫子。孫子不摻和大人們的矛盾,隻負責事後清理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