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天氣燥熱,加上街上人山人海,又添幾分憋悶。
長恭一想到那白衣男子麵帶輕浮,以一副欣賞之態打量著傾落,嘴角勾勒出幾分垂涎,心緒更是不寧。步子更快了一些,傾落被他拉著手,跟得有些吃力,索性鬆開了他的手。
“怎麼了?”長恭怔了一下,回頭看她。
傾落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偏頭想了一下,又說道:“我們已經出來很久了,雖然給刺朵留了字條,但還是快些回去吧,不然她又要擔心。”頓了頓,又道:“而且外麵的世界真的很複雜,到處充滿危險……”
最後一句話略有遲疑,但她覺得,自己應該沒有看錯。
然而,正是這句話,讓長恭對她有幾分另眼相看的意味。
“複雜?你看出來什麼端倪了?”
傾落微微蹙眉,說道:“剛剛是在街中段,前後兩側均無異樣,那匹馬受驚嚇得太過突然,而且馬眼發紅,一副癲狂的模樣,不像是受驚的表現,反而像是……藥物所致……”
她自小研究各種藥物醫理,她對自己的判斷多了一點自信。
長恭看著她那一雙清澈的眼睛,不禁更加欣賞這個女子。
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微笑道:“小傾落,看來你除了堅強之外,還很聰明呢。剛剛那匹馬受驚,的確是人為所致,而且,對方的目標不是車內的那三人,應該另有其人……”
這一刻,長恭迅速回憶著方才的場景。
他記得很清楚,在車簾掀起的一瞬間,車廂內有一件黑色外袍。當時,很可能是三人都穿著外袍,對方無法判斷誰是目標,所以才在中途設計,讓馬受驚,趁機看清車裏的人。
但問題是,當車廂內的三人都下車後,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並沒有采取下一步行動。
這可以說明,他們三人都不是對方的目標。如此,整件事就顯得十分蹊蹺。
是偷梁換柱,欲蓋彌彰?還是僅僅是因失誤導致的一場鬧劇?
一連串的疑問,讓他不由蹙了一下眉。
不過,這件事再如何撲朔迷離,似乎也與他們無關,杞人憂天,這可不是長恭的性子。給傾落投去一個勾魂的笑容,道:“一會先去我母親那裏,明日帶你尋了大夫就送你回去。”
說到去見紅姨,傾落稍稍提了些精神,輕輕點頭。
其實長恭知道,這些年來,傾落一直研究藥物醫理,比一般的大夫還強。這熾火毒蓮之毒也不是一般的毒,尋常大夫怕是都沒見過,自己明白,傾落也明白,隻是不去拆穿罷了。
有希望的活著,總比等死要好一些。
傾落雖然性子冷漠,萬事不索於心,但畢竟年紀尚小,還達不到生無可戀的境界。她心中還是願意去抱有希望,願意相信奇跡的發生。
長恭重新拉起她的手,微笑道:“走,我們去看花燈!”
行至橋邊,見水上數盞蓮燈漂移,與清波交相輝映,襯得水中燈影也浮光點點。蓮燈內燃著別致小巧的紅燭,散發著暖暖的暈輝,然而,便是這星星之火抵去了水中的清冷之色。
橋邊處有幾株櫻花樹,粉色的櫻花樹上,不知何時係上了紅色的細綢。
這一樹,不知藏了多少心事情事。
長恭一掃之前的窒悶,饒有興趣地拉傾落去櫻花樹旁。空中飄逸著淡淡的香氣,似有若無的縈繞在鼻尖,令人不自覺的心神蕩漾。耳畔鈴鐺輕響,給人帶來一種喧囂中的空靈之感。
長恭走到一棵樹下,笑道:“這滿樹的祈願紅綢,不知上麵都寫些什麼,不如我們看看?”
傾落看著這滿樹的粉紅花朵和飄搖的紅綢,皺了皺眉,搖頭道:“那都是別人的事情,他人求些什麼,與我們有什麼相幹,何必去偷窺人家的秘密。”轉而又道:“這祈願樹上,不外乎是求功名利祿,家人康健,女子的話,大多是求擇一體己夫婿罷了,有什麼稀奇的。”
她雖然少經世事,但是往常也會翻看些書籍,刺朵和師傅也會講一些外麵的事情給她聽。
見她淡薄無意,長恭反而被挑起了興趣,問道:“那你的願望是什麼?”
看著傾落絕美的容顏,他又搶話道:“你先別說,我來猜猜!第一個願望,肯定是想清除火毒。第二個願望麼……嘿嘿,肯定是尋一位俊俏體貼的郎君啦,像我這樣的就行啦!”
傾落白了他一眼,沒把他的玩笑話放在心上,隻是淡淡道:“我在地宮住久了,清心寡欲,哪有這麼多願望。”說著,轉頭望向那櫻花樹,接道:“若真有願望,我也隻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想見我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