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麗說方成,別逼我行嗎?我說得夠多的了。
我說好吧,李明麗,你應該是我接觸的人中最單純的女孩子,我也不忍心為難你,不過你也不要對張良平過分依賴,總有一天,他為了錢,會不顧情的。
李明麗翹起嘴,說方成,張良平也是按規矩來,你也不能因為你的事就這樣說他。
我說好吧,我不說他了,我安心抄寫,你就安心休息一會吧,如果沒事,就給我說說我們原來那些人有哪些在這裏麵。
但我無論如何旁敲側擊,她都不肯再說一句原來公司人的情況。
而我卻漸漸感覺出一股寒意,我似乎覺得會不會某個人把當時公司的人集中起來重新開始做傳銷,而且他們在做著發財夢的同時,就是要追討以前當經理的人,就是要報複類似我和林小娟這樣的人。
李誌那陰險的小眼睛再一次出現在我的記憶裏,但仔細想過一番後,我就覺得不對,李誌也沒有這樣的大智慧,要做到這一步的,在綠森公司,隻有一個人可能做到,那就是林小娟。
可林小娟卻在國外,我歎了一口氣,還有誰有如此能耐呢,我最終依舊將這夥人落實到隻是成林公司的一小部分人身上。
眼看時間快到中午,我也抄寫得差不多了,我說李明麗,我再問一句話,杜小紅在這裏沒有?
她說方成,我真的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不能說。
我說好吧,我不為難你,我們出去吧,等會你男朋友回來要是看到我和你在這個房間裏,不知道我今晚會蹲幾個小時馬步呢。
崔鋒回來後並沒給我帶來任何住處,下午我和剩下的人一起到小區外十多米遠的一家茶樓二樓大廳裏,關上門窗,聽了一場報告會。
所謂報告會其實就是炫富會,然後是築夢會,首先會有一些所謂的已經特別富裕的人裝模作樣地穿著名牌衣服,戴著名表名首飾,聲情並茂地講自己發財的經曆,然後又會有幾個領導為大家勾畫出他正在奮鬥的曆程,讓所有人都認可隻要按照公司的辦法去做,就一定可以成為富翁的。
我很清楚,這些所謂的富翁都是假的,真正有錢的,隻有真正的組織者。也就是真正能分到百分之四十八的那部分人。
我突然明白,這是一個謊言,是一個更具隱蔽性的騙局。
首先,要達到一億伍仟萬太遙遠,如果一個人買一萬元為一份,那得三萬多份,得有三萬多人投資,這樣龐大的組織,早就會被摧毀了,而且就算能繼續下去,沒有人能監督這些錢的最終流向,誰能說得清什麼時候達到一億伍仟萬了呢。
邱得誌之所以要急著跑路,除了警方已掌握了他和大哥之間的交易外,從他放棄綠森公司的做法也不難看出,公司已經失血了,再不跑,大家沒錢的時,他想跑就跑不掉了。
他早就嚐到了被下線追逃的苦難日子,看到了同夥被下線打死的慘狀,自然時刻會為自己埋下一條後路。
而這次,他為什麼沒跑掉呢?可能與王知樂有很大關係。
王知樂一定還有我仍然沒弄清楚的秘密。
下午回去的時候,寢室來了一個新人,張良平在我進門之前就給我打招呼,要我注意一下言行,別把新來的人嚇著了。
這人叫劉誌平,三十多歲,從他進門開始,圍繞他的層層騙局又開始表演。
熱情的接待,重複了無數遍的遊戲,爭相介紹的獎勵,麵對未來的美麗憧憬,一切都在循環,就像我抄的筆記,大家說的話,連字的個數都幾乎一樣,而大家居然也能說出感情,這樣的心裏誘導和心裏壓迫,已讓人失去了思考,大家都按著一個方向去充實自己的思想,讓這些簡單的激情去占領所有的心智。
我想起所有寵物的表演,無疑都是用“食物”這一簡單的欲望將其變成聽話的東西,當一條狗還具有看家的本領時,這算是他的本能,它或許沒有想到吃。而當他被主人用食物來訓練它成為主人取樂的工具時,他就完全隻想到吃了。
現在裏麵的人,正被組織者訓練著,讓所有人按這一條套路走下去,而我要不露出破綻,就得隻想著食物的誘惑才行。
我放棄一切心裏抵觸,放棄一切對傳銷套路的理解,將自己當成被動吸收,被動做出反應的機器,渡過了沒有自我思想的幾天。
到了第七天,早餐過後張良平將我叫到他房間,說方成,你這七天的新人考察期時間到了,等會領導會過來考核你的入股資格,我希望你把自己的真實一麵反應出來。